第180章 初战(1 / 2)

回明 无辜的虫子 2919 字 2022-12-09

朱允炆是真的没有将北平之事放在心上,甚至连朱高炽主动放谢贵、张昺二人回京师,也不可置否,连个回话也没有,便将谢、张二人重新安排了职司打发了。不说朝臣们想不透,就连身在北平的朱高炽、道衍等人也想不透,是安抚还是剿灭,你倒是给个话啊。

但是朱允炆始终就是不做决定,待到宗室会议召开之前,也就是让朱棣写个最后通牒,便好像等待最后的期限来临一般,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他这样做有这样做的道理,第一,经过综合分析,北平没有了朱棣就等于缺了一条腿,在北平那一片左冲右突的转悠,没有一点儿办法。更何况就算是有朱棣也不行啊,在另一个时空,要不是建文帝决策错误给了朱棣机会,北平造反成功的机会还是等于零,所以只要保持自己头脑清醒,这边再扣着朱棣,北平一点威胁也没有。

第二,朱允炆暂时还不想让北方太平,没有朱高炽在那里闹事,关于这次宗室会议有很多议题都不好提出来,单纯的削藩怎么能行,朱元璋的过于依赖藩王导致了后期放心的对功臣良将进行诛杀,自己总不能来个物极必反,过于排斥藩王导致外臣坐大吧,更何况,说不定极度的削藩后面也隐藏着腥风血雨。

哪一个已经就藩的王爷身后没有一股死忠势力,特别是在北方的塞王当中,削藩真的削的太急,那么就代表着要将他身后的那股势力换血,目前大明那里来的那么多替补,何况替补也不定可信,忠于这些藩王也不代表这些人没有能力,虽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换的太多,难免会动摇国本。

朱允炆有理由相信,无论是藩王坐大或者是外臣坐大,对于国家都不是一个好现象,极左和极右的路线都走不得,那样可远远比打一仗损失惨重的多。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办法,对于这次宗室会议,朱允炆给予了很大的厚望,但是又不想朝野之间的目光全部注视着这次会议,只有采取老办法,用战争来转移视线,而且他主要的战争目标也不是北平,而是朝鲜和日本。

因为朱高炽留着还有用,北平留着也有作用,至少可以用来牵制朱棣,现在的大明勇王朱棣陷入了两难,儿子被定性为谋反,这是不可赦的大罪。稍有同情之语便是有人说是同谋,放任不理,与儿子划清界限,会被人说成心中有鬼,如果加入声讨队伍,又会被儒家诟病,左右逃不出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而是非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如此以来,怎么能不让朱棣难受万分,而朱允炆正是因为如此,才一再容忍北平的存在,因为有很多话,朱棣说出来,比他说出来,效果要好的多。

建文三年的五月,宗室会议如期召开,作为皇帝,腾出了正心殿作为召开宗室会议的主要地点,是为了自己能够随时旁听,除了在开始之前,他上去做了简短的发言,之后就宣布自己不参与会议。

但是会议记录却通过书记官源源不断的送到御书房中,供皇帝参阅。

之所以诸藩手群臣诟病,这个和朱元璋在建藩初期的宽松有关,那时候,藩王府不仅有相傅臣僚,而且武臣由勋臣担任,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王府官可兼行省参政,为地方行政首长,也可兼都指挥使,掌地方兵权。

在封国内,藩王拥有相当大的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朝廷直接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境内人民有敢违犯藩王的,由亲王论处。藩王基本上是列爵治民,分藩锡土。

藩王所居城内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职官,除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到王府候见外,亲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亲王遣使可以直达御前,敢有阻挡者,即以奸臣论处。风宪官以王小过或风闻亲王大过奏闻,即以离间亲亲关系罪处斩。纵使藩王真有大罪,亦不得加刑,只能召到京师,由皇帝发落,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面申饬,或遣官谕以祸福,促使改过自新。

而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在奉天门谕群臣,再次强调皇亲除了犯谋逆不赦之罪,其余的罪,均由宗亲会议,报请皇帝裁决,有关部门只许奏闻,不得擅自逮捕;这一条更是引起了大臣们的抵触。

因为朝廷派遣到地方的官员根本没有办法治理地方,大权全部在藩王的手中,特别是北方边塞之处,更是军民只知道藩王而不知朝廷之说,让那些以治天下而为己任的官员们深痛欲绝。

而藩王不仅终身有俸禄,而且岁禄单是米一项,即是正一品大臣的五十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

这一切都是源于朱元璋为了增长诸子的威望而设,增加藩王的威望,既是稳固皇权,朱元璋是这样想的,但是到了诸子年纪渐渐长大,却有了尾大不掉的感觉。

在朱允炆监国期间,从诸王府大兴土木、擅役工匠,靖江王府官欺凌指挥耿和等等问题中,朱元璋渐渐感到藩王权重非但稳固不了皇权,反而对皇权是个威胁,所以又规定: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藩王世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

不过既要诸王藩屏国家,备侮御边,辅助皇室,就必须给藩王以实力和特权,所以很多对藩王的限制,并未有太大的效果,藩王的军权仍然被维持着。让群臣感觉到锋芒在背,而朱允炆有了另一个时空的教训,更是坐卧不安。

而宗室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由宗人令朱棡提出的,就是首议周王朱橚之罪,因为朱棣和朱橚是亲兄弟,所以不便提出,而朱允炆授意朱棡提出的原因就是周王之罪很有代表性,因为举报周王的是朱橚的亲生儿子朱有爋。

在议论之初,众人不免心里有些怪异,之前凭借朱有爋的告状,问也不问,就将朱橚拘捕至京师圈禁,现在又要来议周王之罪。其实在当时的大明,子告父。虽然牵涉谋反重罪,但也是不符孝道。

记得在洪武二十七年,山东日照县百姓江伯儿因为母亲病了,自割胁肉疗疾无效,便求神许愿:如果母亲病好了,便杀自己的儿子以祀。不想母病果然好了,他便果然杀了自己才三岁的儿子去祀岱狱神。山东布政使把这件杀子祀神事上奏孝子皇帝后,朱元璋大怒,认为这是愚昧无知,灭伦害理,必须严惩。

但是也只说为了尽孝而杀害子女,以“父母无依,宗祀永绝,反为不孝之大。”之罪,将江伯儿杖一百,发配海南。

皇朝的律法虽然带有个人色彩和随意性,放到另外一个时空的现在,那就一个结果,拉出去枪毙,可是放在百善孝为先的大明,虎毒食子的恶行也就是打一百大板后流放了事。由此可见儒家对于孝道的重视。

就连一般罪名,律法也有“相隐”的限制,即儿子不能告老子,奴仆不能告主子。虽然谋反等类的“十恶不赦”大罪是不受此限制,但是对于皇家的骨肉相残,朱允炆提了出来,是想告诉诸王,无论周王有罪无罪,以后如果朕再遇到此类的事情,该如何议处。从常理上讲,要是父亲没做这类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儿子的岂会这般恶毒呢?

让诸王重新议定周王朱橚之罪,却不问朱有燻的责任。是表明朝廷不牵连首告者。让诸王中人人都重视这个问题,仔细想想,自己的家中会不会出现这种不肖的子孙,才会慢慢的重视朱允炆暗中发出的每一个议题。

这个问题足足讨论了月余,也不是诸王办事拖拖沓沓,而是开始的时候人心不稳,被皇帝控制,却又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基调,一时搞不清楚到底皇上那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没有人主动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来。

而朱允炆不急,他知道像是这样的讨论肯定要有一个自然熟悉的过程,所以他的底牌还藏在深处,他要诸王慢慢熟悉在京师中开会的感觉,他要他们习惯于用各种思路想事情。这些只有在漫长的争议中,才能培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