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沿袭着另一个时空的失败宿命,唐赛儿依然如此,不过这次比另一个时空败的更加彻底,败得更加不堪。
朱允炆曾经生活的那个历史中,是由于当时的永乐大帝朱棣迁都,把京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大修宫殿。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修浚运河,开凿会通河,大量征调民夫,山东百姓首当其冲。
祸不单行的是,那几年山东又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百姓吃树皮、草根、苟延生存,但仍然“徭役不休,征敛不息”,百姓陷入绝境。唐赛儿的父亲被抓服劳役,她和丈夫林三冲进宫府讨粮,林三被杀害。她父亲悲愤而死,母亲也重病身亡。她忍无可忍,才决心率众起义。
那时唐赛儿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有着千家万户与她遭遇相同的百姓,有着很多活不下去的人,还有朝廷逼迫出来的民怨。虽然依旧是靠着白莲教妖言惑众,聚拢人心,但在一定程度上,勉强算是正义之师。
在如今可不同,首先要说的是,朱允炆并未迁都,而是选择了太子守北平的策略,这样比封藩王还要保险,但也比封藩王还要节省,北平有现成的蒙元故宫可以利用,稍加修葺就可以了,而且朱允炆登基以来,尽量的减轻百姓负担,根本就没有大的民怨,大家就算是闲了的茶余饭后,也是议论下见过的西洋人和大明运动会的长长短短,谁有那个心情造反啊。
更何况,高丽半岛和日本四岛归入大明的版图后,四个藩王要建设自己的藩属,需要大量的物资和人力,就算是有一些闲散的劳动力,也被他们请走做工,或者出海做了水手、行商。每个人都赚得口袋鼓鼓的,谁造反就是和自己的钱袋过不去了。
不要说山东的百姓,就连唐赛儿辛苦经营的根据地也是如此,卸石棚寨是白莲教最后的根本,那里虽然十分团结,但为了隐藏形迹,还是以村落的形式出现,按时的向官府缴纳税赋,享受着朝廷的各种优惠,久而久之,人的思想已经软化了。
唐赛儿回到卸石棚寨后,召集四寨的首领和白莲教的骨干商议配合智光和尚的计划时,就已经感到了阻力,她曾经劝说了很久,除了当年白莲教的老底子之外,新一代的年轻人,除了一些好勇斗狠的,都不是太情愿参加。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唐赛儿看到这个情景,知道如果不发动这次起义的话,那么以后白莲教估计就完全没落了,所以不顾众人的劝说,勉强筹备了一千五百余人,分散开来,昼伏夜出的向曲阜方向汇集。
袭击孔府的行动十分成功,甚至只动用了不到五百人就完全控制了局势,二十多岁,刚刚承袭衍圣公的孔彦缙被吓的几乎失了魂,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唐赛儿听从智光的劝诫,并没有胡乱杀戮,只是抢掠了一番,让属下寻找附近的村民,看有没有受过孔府冤屈的,也正好孔府平日在曲阜一带气焰熏天,平时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现在让其指认出来,胡乱杀了几个孔氏的旁支子弟作为示威之用。
随后就离开曲阜,高调回转青州,一路上泗水、新泰、莱芜、蒙阴、临朐等地不论大小府县,都以惩办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等借口进行抢掠,除了金银财物之外,那就是以马匹为主,造成了一千五百人上曲阜打土豪,回转之时,每个人除了腰间鼓胀,还基本上抢了近两千匹马。
机动性大大的增强了,本来如果按照智光的建议,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回卸石棚寨,只是在外面游击,那样的话,估计智光的预算是对的,济南军镇虽然拥兵甚重,但是没有朝廷的谕旨兵符,也很难寻到这一千余人的踪迹。
但是乌合之众毕竟是乌合之众,看着从曲阜等地抢来的财物,每个人再也没有心情东奔西跑了,有几个年轻的首领,甚至还偷偷藏了抢来的民女在队伍中,被唐赛儿发现之后,很很的教训了一顿,要不是情况危急,正是用人之际,恐怕唐赛儿会大开杀戒。
但是受到教训的这些人和部分无心恋战的白莲教徒可就找到了借口,以官军人数众多,且日渐防卫森严为借口,要求分头行事,或者大家一起回转卸石棚寨,据险死守,要不然他们不会就这样白白送死的。
唐赛儿在此时也感到了事态不妙,因为所谓起事,并没有像是智光说的那样从者如云,不但响应者寥寥无几,所到之处,就连同情的也没有几个,他们被逼得只能再山中躲避、穿行。在夜间才会选定目标下手。
这样的情况,和打家劫舍的强盗有什么分别,唐赛儿为自己的这种结果感到悲哀。又拖延了近一个月,终于坚持不住了,唐赛儿和白羊儿等首领商议了一下,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要分散回转卸石棚寨,可能那里还没有暴露,只要撤退得法,应该还可以拖延一阵子,那就等待北平的消息了。
放弃马匹,遁入山林,兵分数路的朝卸石棚寨行进,如果大家都是万众一心的话,可能也真的可以延缓暴露的时间,不过没有这么多的可能了,这些人放出来的久了,又做惯了这种营生,虽然唐赛儿他们一直强调,但是还是出了问题。
该放弃的马匹没有放弃,有些人仍然骑着他招摇过市,该隐匿形迹的不去做,反而想着趁着回寨之前再捞一笔,没有纪律性的军队,永远是乌合之众。就这样,在唐赛儿回到大本营的第三天,济南军镇青州守备旅就获知了情况,并迅速想上回报,济南军镇在自己的权限能力范围内,以济南军镇参谋部佥事高风为主将,率领四千人直往青州而来,兵至益都之后,会合青州守备旅的力量攻击五千人,顿时将卸石棚寨包围个水泄不通。
在经营卸石棚寨之初,唐赛儿就煞费苦心,按地形把卸石棚寨分为四寨,她驻地势最高的南寨,以利观敌指挥作战。还在南北两大悬崖上筑起寨墙,并在寨内修建水池,注重年年的屯积粮草,以防不备只需。
在唐赛儿的心目中,卸石棚寨易守难攻,而且寨子一旦被围,寨子中的人一定会同仇敌忾,一心一意的反抗朝廷军队,如果没有五倍以上的军队,根本没有能力攻破山寨,还有,唐赛儿有从漳州时就开始储备的火药,她梦想着能拖延过智光所说的期限。
高风到达卸石棚寨的时候,忍着怒气按照惯例,向城中派遣了招安的使者,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招降这些乱民。
在大明上下安定的情况下,近几年来已经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近五年来大明内地的首例造反竟然发生在山东省,这个结果已经让济南军镇总督伍凯大发雷霆了,给高风的训示是严厉的,因为伍凯知道,就算是迅速的扑灭卸石棚寨的叛乱,估计朝堂之上也不会放过他。
在加急奏折中,请罪的同时,伍凯就知道自己不能幸免,甚至还没有西北军镇的总督楚越下场好,因为楚越还没有人弹劾,在他加急奏折送到京师的同时,不知道有多少弹劾他的折子已经陈列在皇上的御书房了。
所以派遣高风去的时候,他已经暗示是象征性的招降,然后就是猛烈的进攻。一直将叛乱剿灭为止。
但是招降的使者很快的就赶回来了,说是愿意受招降,但是要讲一定的条件,比如说官职问题,抚慰问题等等,明显的是在拖延时间。
高风早就通过斥候从各方面搞清楚了,卸石棚寨只有为数不多的白莲余孽,姑且称之为军队,但是在高风看来,那是不堪一击的。所以起初高风想不战而得,还有朝廷的惯例要招安,所以才派出的使者。
可唐赛儿明显的是想用招安之事拖延时间来苟延残喘,于是高风就将回信丢掷一旁,不予理睬。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卸石棚寨,能阻挡的了朝廷的大军。这举动更加激起了高风攻打的决心。
但毕竟是员有勇有谋的将领,他明白这卸石棚寨是不好对付的。现在大明上下养成了习惯,在大名军事学院所学的也是一样,打仗不是只讲结果,而是要注重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否则就算是能剿灭叛乱,如果损失惨重的话,他高风也承担不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