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人相视无言的时候,便听到随母的声音从随忆身后传过来,“随丫头,是不是豆豆啊?”
随母见随忆去开门很久也听不到动静,走到门前才看到门外的萧子渊,看到两个人都是一脸不好意思,便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笑着冲萧子渊招手,“子渊来了啊,怎么穿得这么少,快进来!”
随忆这才反应过来,看到他的脸冻得发青,一着急便去拉他进门,才一碰上便觉得他的手冷得像冰块,心里一颤也顾不得别的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帮他焐手,拉着他往屋里走。
萧子渊看她刚才故意绷起的脸上此刻都是心疼,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一碰上便被萧子渊包在掌心里,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
两个人跟在随母身后,随忆瞄了一眼前方的随母,小动作地挣扎了一下,无果。再挣扎,还是无果。
随忆抬起头一脸恼怒,无声地对口型,“放手!”
萧子渊挑着眉心情极好地摇头。
两方进入相持阶段。
随忆咬着唇瞪他,前面随母随时都有可能回头,他还在这里和她拉拉扯扯的。她心里还委屈着呢,他明明是来道歉的,怎么还这么强势!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穿暖和了再出来,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冷到骨子里,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这么想着,随忆突然红了眼圈,又不想被他看到,便极快地低下头去。
可还是被萧子渊看到了,他一愣,手下就放松了,可随忆那边还在用力挣扎。
于是,随母便听到了身后的惊呼声,一转头就看到随忆摔倒在地上,恨恨地瞪着萧子渊。
萧子渊一脸愧疚,他当时是想去拉她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马上向随忆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对不起,有没有摔到哪里?快起来。”
随忆满脸怨恨,一把推开萧子渊的手,自己从雪地上慢慢爬起来,还没站稳便感觉到脚下又是一滑。
这次萧子渊稳稳地扶住了她。
随母笑眯眯地旁观,看着女儿在雪地里打滚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动动嘴,“地上滑,小心点。”
随忆出了这么大的丑就要恼死了,却又听到随母的声音,“子渊啊,这丫头平衡能力不好,你牵着她走吧,免得一会儿又摔了。”
说完,也不管两个小朋友在后面怎么解决矛盾,便自顾自地往屋里去了,边走边笑了起来。
阿忆,你不知道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开心,你不知道相对于你的乖巧恬静,妈妈更愿意看到你像个孩子一样生气撒娇。在萧子渊面前你能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是不是表示你已经放开过去的一切?这个男人能喜欢你的温婉淡定,能包容你的任性淘气,能护你周全,已经足矣。
萧子渊站在雪地里看着随忆气鼓鼓地垂着头,忽然笑了出来,上前一步把随忆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缓缓开口。
“阿忆,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想你。外人都说富贵权势好,可高处不胜寒又会有多少人知道呢?我从小看得多了,看着多少人落马,看着多少人栽在一个‘钱’字上,我不得不小心,不得不谨慎。在认识你之前,所有的巧合在我眼里都是刻意,可在认识你之后,我愿意相信巧合,愿意相信缘分,我愿意相信的前提是你,不是别人。我所有的错都是因为那个时候不知道你的好……”
随忆趴在他胸前,他的气息萦绕着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和体温。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她惶恐,委屈,不确定,现在她被他拥在怀里,之前那些不安定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只觉得安心,不想放手。
随忆忽然开口:“疗养院的事,是不是你?”
萧子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只能承认,“是。”
随忆叹了口气。
他说得对,他就算误解过她,那也是很久以前了。很久以前,他们不过是普通朋友,她又生什么气呢?
大年夜,又下着雪,他连外套都没穿就跑来找她,如果只是玩,不用下这么大的功夫。还有那座疗养院,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精力才能重新动工。
回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萧子渊对她的心她怎么会不明白。或许一个人的嘴巴可以骗人,可他的心是不会骗人的。
既然如此,她又折腾什么呢?
萧子渊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轻轻叫了一声:“阿忆?”
随忆紧抿着唇,伸手搂住萧子渊的腰,有些懊恼地问:“我是不是无理取闹了?”
萧子渊低头去吻她的发顶,笑了起来,“没有,就算你真的无理取闹,我也会好好哄你。”
忽又想起萧母的话,迟疑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后才鼓起勇气保证似的加了一句:“之前我做得不够好,以后会好好改进。”
随忆没听明白抬头去看他,他的心跳是乱的,今晚的萧子渊似乎和之前气定神闲的形象差别有点大。
萧子渊眼神闪烁,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可以进屋了吗?我都快冻成雪人了。”
随忆这才反应过来,拉着萧子渊往屋里走。
刚踏进屋门,就看到随母穿戴整齐地走出来,看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笑了,“你们坐会儿啊,豆豆这会儿还没过来,肯定是她爸爸妈妈不许她过来,一定在哭鼻子,我过去看看啊。子渊还没吃饭吧,随丫头,你去热热饭菜。”
说完,留下两个人在家,自己施施然出去了。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尴尬再一次充斥在两人之间,萧子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挂掉了。
他的家人一定在等他吃年夜饭,他又这么着急肯定没交代就跑了出来。这么想着,随忆有些过意不去,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暖手,主动开口问:“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萧子渊一脸疲惫地坐到沙发上,冲随忆招手,“不吃了,一会儿还要回去,我们说说话?”
随忆知道这次自己是任性了,一句解释都不听就跑了回来,还不接他的电话,让他千里迢迢地追过来。
她垂着头坐到萧子渊旁边。
萧子渊帮她拍掉身上的雪,理着她的头发,在柔滑软香的触觉中缓缓开口:“我想让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就像这次一样。女孩子的心思我也会捉摸不准。你生了气可以问我,可以和我吵架,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不接我的电话,这样我会很担心。”
室内的温度宜人,随忆一直有些反应迟钝的大脑也恢复了正常,听着听着就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件事,道理明明在她这边啊,怎么一转眼就都变成她的不是了?萧子渊到底是怎么成功逆袭的?
聪明如随忆当然不会去背这个大黑锅,避重就轻地问了一句:“我们吵架……你会让我吗?”
萧子渊手里把玩着随忆的发尾,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呢?”
他刚才在雪地里站了半天,脸上、身上都是雪花,进了屋温度一高,雪花便融化了,此刻他的头发和眉毛带着水汽,连那双深邃的眸子都是湿漉漉的,漆黑如墨,灯光下的那张脸棱角分明,那双眼睛狭长,眼神幽深,勾魂摄魄。
“那……还是算了吧!”很识时务的某忆败退。
萧子渊笑着去握随忆的手,还没笑完就悲剧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号码却不敢再挂断,瞄了随忆一眼,他一脸凄然地接起来。
随忆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虚,凑过去听。
电话那边的老人声如洪钟,倒也没问萧子渊去了哪里,只是别有深意地嘱咐了一句:“雪大路滑,回来的路上小心点,慢慢开。明天一早一起赏雪吧。”
挂了电话,两个人面面相觑。
随忆还心存幻想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说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就不要回去了的意思?”
萧子渊无奈地笑,“老爷子没那么温柔,他想说的是让我马上滚回去,而且最好在路上想好了理由,如果明天一早还看不到我……”
“会怎么样,家法伺候?”随忆想起萧子渊挨罚的场景,竟然没来由地兴奋。
萧子渊想起老爷子的“手段”,眯起了眼睛,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我倒真希望打几下就完了。可老爷子从不动手,笑呵呵地把你送到部队的炊事班上去,切土豆丝,要细要薄要完全符合标准,切到手提笔都发抖为止。”
随忆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提了口气,果真是……酷刑,果真是……高人。
随忆看到萧子渊还一副闲散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立刻站起来拉萧子渊,“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萧子渊还在歪着头逗她,“我得想好理由啊。”
随忆拉着萧子渊往外走,“你路上想啊!”
走到门口,随忆又想起来萧子渊没有外套,便看着萧子渊一脸讨好地笑,试探着问:“要不你穿我的衣服,到了车上再脱下来?”
萧子渊挑眉看着随忆,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直到随忆被看得低下了头,自己小声认错,“这样似乎不太好,是吧?”
萧子渊拉着随忆的手往外走,“算了,今天气温不算低,就这几步冻不着,走吧!”
夜黑如墨,小镇路边的墙上留了一路的照明灯。橙色温暖的灯光下,雪花纷飞。孩子们玩累了早已回家,小镇的雪夜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和耳边扑簌簌的落雪声。
两个人静静地走了很远,直到看见静静趴在巷口的黑色轿车。
随忆一直紧握萧子渊的手,似乎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他。萧子渊捏捏她的手心,“没事,我不冷。”
随忆皱着眉,有些担心地问:“你想到理由了吗?”
萧子渊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川”字,悠然自得地逗她,“要不,我实话实说,就说我惹他老人家的未来孙媳妇儿生气了,我跑来追媳妇儿了?”
“不行!”随忆立刻一脸认真地反对,那她岂不是直接上了黑名单?
“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得了,这也是个机会,让你见见我们家的人,难得凑这么齐。”
萧子渊还在笑着说着,随忆却忽然沉默了,眼前雪花飞舞,她的心也乱了。
萧子渊伸手贴上她的脸颊,低声笑着,“我说着玩儿的,我怎么会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不顾地就把你带到家里去,一定是安排妥当了再带你去见家里人。”
随忆并不是担心这个,“上次你妈妈来医院做检查,我见过你父亲,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对于这个萧子渊一点也不担心,缓缓开口解释道:“我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喜怒不形于色,谁也摸不准他的喜好。不过我确定的是,只要是我妈妈喜欢的,他都会爱屋及乌。而且,我知道,我妈妈很喜欢你。”
随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她就应该相信他,所有的困难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么想着,随忆微微笑了出来。
她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踮起脚尖,仔细给萧子渊围上,迎着漫天的雪花看着萧子渊,笑着开口:“这条围巾是素色的,看不出是女款,你回去还要好几个小时,万一高速上封了路会冷,你戴着吧。”
说完之后又去看萧子渊的眼睛,脸上的不舍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的睫毛上落了雪,萧子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垂头去吻她的眼睛,冰凉的触觉马上化成了湿意,沾在他的唇边。
雪花纷纷,落在两人的脸上,从眼睛到鼻子,萧子渊一路慢慢吻化她脸上的雪花,最后覆上她的唇。
带着凉意的舌尖细细勾画着她的唇形,柔软香甜,又觉得不够便去撬开她的贝齿,一颗一颗缠绵地滑过,最后探进她的口中,勾着她的舌和他共舞,引诱,包裹,纠缠,耐心地引着她慢慢滑入他的口中,温柔而霸道地吮吸着。萧子渊觉得她又软又甜,似乎下一刻就会在他口中融化。
他越吻越深,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乱。随忆感觉到舌根处痒痒的,身体不停地发软,忍不住踮起脚尖缠绕上他的脖子。
萧子渊再冷静自持,终究是个男人,会有需求,会冲动,他知道再这么吻下去他就真的把持不住自己了。他又深知,她虽然看上去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又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黄段子,但内心深处还是很传统的。
若是他要,她会给。可是,他不忍心就这么要了她。
最后,萧子渊强行把理智推到上风,慢慢松开她,温柔而缠绵地抵着她的额头,后又轻轻地去吻她的鼻尖。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最后,萧子渊重新抵上随忆的额头,呼吸相闻,柔情蜜意。
忽然一声巨响,天空中出现一朵绚烂盛开的烟花,紧接着,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烟火,很快爆竹声也响了起来,不远处又响起了小孩子的吵闹声。
一切都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两个人相视而笑,萧子渊慢慢放手,“真的要走了。”
随忆忽然鼓起勇气,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可还是被她咽了回去,“……一路小心。”
萧子渊这次很快转身,上了车后,打开车窗和随忆打了个招呼,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随忆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愈行愈远,直到车灯都模糊不见的时候才转身往回走。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随忆拿出来一看,是萧子渊。
我知道你刚才想要跟我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说出来。
随忆看着漫天的烟花,慢慢笑出来。
过了很久,才回了四个字和几个叹号。
专心开车!
萧子渊看到回复后,眼前似乎出现了她娇嗔的脸庞,笑了一下,收起手机专心开车。
明天一早怕是不好过啊。
萧子渊进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雪已经停了,一院寂静,大概是昨晚闹得晚了,都还没起床。萧子渊想了想,便去了萧爷爷、萧奶奶所住的小院门前站着。
萧父、萧母晨练回来,看到萧子渊难得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对视一眼,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往前走。路过萧子渊的时候,萧母顺手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萧子渊,萧父、萧母便边说边笑地走远了。
萧父状似无意地说了句:“瑞雪兆丰年啊,一会儿的雪景肯定好看。”
萧母忍住笑,回头看了眼萧子渊,萧子渊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一家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萧奶奶站在窗前掀起一角窗帘往外看了看,转头对着屋内开口。
“差不多了,都站一个多小时了。”萧奶奶心疼孙子,低声劝着。
萧爷爷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已经起床有段时间了,却并不出门,听萧奶奶一说,花白的眉毛一抬,一脸突然警醒的表情,“这么快啊,都一个多小时了?那就再站会儿,凑够两个小时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小声地哼起了小曲,看上去心情极好。
萧奶奶拿他没办法,便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子渊走到门前的台阶下站住,扶着萧奶奶走下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奶奶。”
萧奶奶笑着应了一声,仔细一看发现萧子渊脸色红得不正常,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烧了?让奶奶摸摸。”
萧子渊小的时候身体弱,时常发烧,但长大之后身体一直不错,很少再生病,此刻清瘦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萧奶奶自然心疼。
萧子渊并没在意这些,只是问:“我没事,奶奶,爷爷醒了吗?”
萧奶奶拍拍萧子渊的手,“早醒了,我去做几个你爷爷喜欢吃的点心,你一会儿端进去认个错就没事了。老头子真是的,越老越像个小孩,还要人哄。”
萧子渊笑着点头,“好,谢谢奶奶。”
萧子渊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站会儿,谁知萧奶奶前脚刚走,面前的门却再一次被打开,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很快走了出来。
萧子渊立刻站直,“爷爷。”
萧爷爷踱了几步走到树下,萧子渊毕恭毕敬地跟着,萧爷爷没问,他也不着急认错。
萧爷爷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树枝,去敲枝头的残雪,雪便扑簌簌地往下落,“小子,苦肉计只对你奶奶好用。”
萧子渊深知姜是老的辣,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冲动了,可他并不后悔,那样一个女子,值得他抛下所有为她冲动。
但这些话却不能对眼前的老人说。萧子渊带着歉意的笑容服软,“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爷爷看了萧子渊一眼,笑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看重这个孙子的原因。
别的家长遇到这种事总要问上几句,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其实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要一句话而已。
萧子渊心里透彻得很,便直接略过中间过程,给出了家长们想要的结果。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轻松愉快。
萧爷爷是从小看着萧子渊长大的,知道萧子渊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遵守,看着他两颊不自然的红晕,松了口,“行了,去休息吧!”
萧子渊听了倒是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萧爷爷拄着手里的树枝,神清气爽地站在雪地里,嘴边的白气不断往外冒,声如洪钟地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做早饭!今天你做饭!”
萧子渊低下头,笑着答应:“好,马上去。”说完转身去了厨房,走了几步又转头看过去,萧爷爷已经在树下打起了太极。
随忆一早便醒了,等了半天都没接到萧子渊的电话或短信,怕他正在挨骂,也不好打电话过去,只能等着。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饭,便盯着手机发呆。
萧子渊陪着萧爷爷吃了早饭,筋疲力尽地回到房里,这才拿出手机给随忆打电话。
随忆很快接起来,开口就问:“没事吧?”
萧子渊声音有些哑,“没事儿。”
“发烧了?”随忆一听便听出了不对劲。
萧子渊清了清嗓子,“好像是有点儿,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随忆想起他开了一夜的车,有些心疼,“那你快睡吧。”
萧子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不想挂电话,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轻声叫了句:“阿忆……”
随忆以为他还有事,“嗯?”
萧子渊不答却又唤了她一声:“阿忆……”
似乎只是无意识地低喃,随忆轻声笑了出来,他平时看上去少年老成,病的时候倒像个孩子。
后来,萧子渊举着手机睡着了,随忆便笑着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萧子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父、萧母走了进来。
萧父给儿子掖了掖被角,摸着儿子的额头轻声说:“出汗了,没那么热了。”
萧母轻轻摸着萧子渊的手臂和腿,“不知道老爷子打他没有?”
萧父沉吟了下,“应该不会,老爷子那根棍大多数时候都是唬人的,你见他什么时候真往孩子们身上招呼的?”
萧母点点头,“让他睡吧,我们走吧。”
萧子渊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来过,想要睁开眼睛,大脑却一片混沌,挣扎了几次又睡了过去。
萧父、萧母刚消失在小院的拐角,萧爷爷、萧奶奶便从另一条小道上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萧爷爷刚要推门,萧奶奶拦住他,“轻点,孩子病着呢!”
萧爷爷按在门上的手顿了下,力道轻了几分慢慢推开门。两位老人走了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萧爷爷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床头。
萧奶奶有感而发,“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总是生病,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吃那么苦的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萧爷爷也是笑眯眯的,似乎对这个孙子很满意,“这个孩子这点像我。”
萧奶奶横他一眼,“那你还让他在风口站了那么久?知道你爱吃豌豆黄,那天刚进门就去了厨房泡豌豆,说是团圆饭的时候做给你吃,今天一早又在厨房里忙了半天。”
萧爷爷有些好笑,“你不爱吃?他不也是做给你吃的吗?我倒不是罚他,他这两年的注意力似乎偏向了别的地方,我是让他好好想清楚,不要本末倒置!”
萧爷爷忽然又问:“那个女孩子的情况你知道吗?”
萧奶奶摇头,“不知道。”
萧爷爷沉默片刻,“要不,我派人去查查?”
萧奶奶一脸不赞同,“你这个人真是的,孩子们还没点隐私了,你查什么。他想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带回来。子渊也是聪明孩子,知道现在说你也不会答应,就只字不提。你放心吧,这个孩子心里有数。”
萧爷爷想了想笑着点点头,此事便再也不提。
老两口小声地交流了几句后也离开了。
萧子渊并没有在国内待多久,没过几天便回了学校。
再开学的时候,随忆忙得天昏地暗,等考研成绩,准备复试,准备毕业,照毕业照,毕业典礼,散伙饭,一波一波接踵而至,等她们终于闲下来的时候,毕业生已经该离校了。
最后一顿散伙饭后,四个人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三宝忽然小声抽搐起来,三个人都有些动容。
随忆、何哥顺利考上了本专业的研究生,三宝凭着低到不能再低的成绩考上了苏教授的研究生,为此她还得意了很久,而妖女将会在几天后按计划去国外的学校报到,从此和她们三个天各一方。
随忆刚想出声安慰,谁知三宝忽然站住,对着眼前的男生宿舍楼大吼:“学弟们!你们等着!等着我出去赚了钱回来包养你们!”
随忆、妖女、何哥立刻傻眼,路边的行人也捂着嘴看过来,而眼前宿舍楼里则有人站在阳台上吹起了口哨,还有几个男生叫起来:“学姐,我们等你!早点回来哦!”
周围的人立刻爆笑出声。
离校那天,四个人拉着行李站在寝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寝室,谁都不愿意离开。
记得那年的寝室,摆满了杂物。每晚我们躺在被窝里,漫无边际地聊天。记得那年校园,天很蓝,风很清澈,我们来来回回地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一遍又一遍,我们酣畅淋漓地说着笑着,最美好的时光就从我们脚下走过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