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同样上班。唐布依然寡言少语,秦菜也依然作着跑腿小妹。
新来的队友卢智是个很活跃的人,从他来了之后队里其他三个人就都没怎么买过烟。所以他很快就跟熊天林几个人打得火热。极短时间内在队里的存在感已经远超唐布。
所以现在队里混得最差的两个人,只怕就是秦菜和唐布了。
等到四点半下班的时候,秦菜终于有机会跟唐布单独说话:“你不是要跟我师父学艺吗?走吧。”
唐布将信将疑:“现在?”
秦菜态度冷淡:“你想等多久?”
唐布略微犹豫,还是跟了上来。
这裏确实是白河住的地方,唐布这样的人,不择手段想要拜一个人为师,必定对此人有着极深的了解。
这时候在秩序,公认最厉害的当然是尊主。但是尊主这种像是玉皇大帝一样只存在于神话中的人物,如今只有一座雕像。
鬼才知道到哪找他呢。
目前地位第二的自然是先知,但先知那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旁人要学也学不了。地位第三的是尊主使者燕重欢。
他进入这支巡查队,也是因为这个部门的路自明部长是燕重欢的人。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却失望透顶――这支巡查队里的人,就跟巡街民警一样。完全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直到秦菜的到来!
那一次江明酒店,秦菜追那辆货柜车的身手,才让他从一堆垃圾裏面看到了希望。他对秩序排得上号的人都有所了解,也是那时候他仔细研究了白河。
最后决定从秦菜身上下手。
这算是棋行险着,他觉得白河那样正直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认同自己的弟子和黑帮勾结。是以认定自己戳中了秦菜的软肋。
但他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秦菜这么痛快的答应,还是超出他的预料。是以他心下仍犹豫不定。
这时候见秦菜果然将他带往白河的住处,他的心不由放下了一半――至少白河在,秦菜不敢乱来才对。
秦菜领着他上楼,进到房间。唐布略略犹豫,看见裏面的陈设、衣物确实是白河的,这才进门。
秦菜给他倒了杯水,他何等谨慎的人,自然不喝:“他人呢?”
秦菜示意他在布艺沙发上坐下来,屋子里极其安静,没有第三个人的声息。唐布顿时就变了脸色:“他不在?那你让我来干什么?”
秦菜手里捧着一杯水,神色超乎寻常地淡漠:“当然是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唐布顿时就站起身来:“你想做什么?白河既然不在,我先走了。”
秦菜手里捧着的是杯开水,但是她似乎丝毫不觉得烫。唐布环顾四周,这裏本来是一室一厅,秦菜来了之后被隔成两间,白河住客厅,秦菜住里间。
他起身向门的方向走去,但明明眼前就是门,他偏偏就过不去。
秦菜把玩着手里的水杯,看着他在屋里没头苍蝇一样转圈:“你想拜入我师父门下,可是你看,这裏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我达不成你的要求,”她轻声叹气,“可又想让你替我保守秘密。怎么办呢唐布?”
明明是云淡风清的语气,唐布却出了一头冷汗。他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人!
这个丫头虽然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但绝非软弱可欺的人。也对,她既然能背着白河与黑帮勾结,又岂会是良善之辈?
实在是自己太冒失了!
秦菜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薯片筒,裏面是一桶被菜油浸泡的大米,
她将米一粒一粒地洒在地上,唐布开始跟着油米的路线走。秦菜将他引出门的时候还很小心地锁了门:“很抱歉,还得麻烦你走一段路。毕竟……不能弄脏他的地方。”
唐布看不见秦菜,但他能听见秦菜的声音。混乱中的世界,只有一条唯一的路。他心跳越来越快:“不要杀我。”
沿着油米,很快就出了楼道。那时候是凌晨五点钟,街道上人还很少。秦菜丢的油米也只是一粒一粒地丢,并不显眼。偶尔三两个人经过,可以看见一个女孩抱着薯片筒走在前面,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男孩。
虽然油米足够,但人肯定不宜带太远。
隔了五百米左右,有个偏僻的巷子。裏面有个下水道,凭秦菜现在的力气,井盖很容易打开。而小巷子里本就没什么人,这时候更是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秦菜把井盖打开,跟来的唐布已经崩溃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对于这样的哀求,秦菜真的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握了一粒油米,往下水道里一丢。果然,唐布一个失足跌入其中。
下水道不过四米多高,肯定摔他不死。唐布摔进污水里,但他明白当务之急不是叫痛的时候:“秦小姐,我错了!我发誓我一定保守密秘,您原谅我的鬼迷心窍吧!”
秦菜把井盖搬过来,看着在污水里挣扎的唐布,她心头也恍惑。怎么会就变成了这样?命运像一条牵引绳,一直一直牵着人的鼻子走。在她前面,是不是也有一道引路鬼的阵法,一步一步,将她带入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