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 / 2)

灰色国度 一度君华 1741 字 14天前

天道秩序重新归复平静,白河心灰意冷,执意退出玄门。但是他若退出,尊主之位势必空悬。秩序诸人议论纷纷。吕裂石本来是有资格出任尊主的,但是白芨和燕重欢虎视眈眈,白河、吕凉薄、燕小飞俱都对他极为不满,他不敢。别的都还好说,白芨他不敢招惹——那家伙杀他只怕跟砍个萝卜没什么两样。

尊主位置空置,白河也就一直不能离开。无奈之下,秩序诸人查看天书。天书指定了尊主的继承人,他居然是……吕凉薄。吕凉薄本欲推辞,但是天书其后的记载让他不能拒绝——天道许他与秦菜一百年一次相逢,代价是继承尊主之位,终身维护天道。这个记载让绝大多数人不解,却彻底动摇了吕凉薄。百年一次的相逢,就是说他还能够再见到秦菜。只要见到,就能守护她。次日,吕凉薄正式继任秩序尊主。

而秩序的先知制度重新启动,传说中,先知是尊主遗失的爱人。每一个甲子,先知会轮回到尊主身边。尊主分外珍惜轮回到自己身边的先知,两个人一直恩爱有加,一度传为玄门佳话。秩序翻开新的篇章。而沱江之上,烊铜渊闭合之后,却造成一道缺口,需要定期由法阵封印,以免混沌之气外泄。吕凉薄与白河考查法阵,得出法阵的修补时间,也同样是一个甲子。六十年之后,第一个法阵修补。吕凉薄带人前来沱江,期间沱江几经改道,唯有这裏的河床从未更改。

那一天也是七月十四,天气晴朗,江风浩荡。吕凉薄、白河、白芨等人都到了,这场景于其他人而言,更像是一场凭吊。十二点,极阳转阴的一刻,沱江中央缓缓开裂,温柔地露出中央的烊铜渊。因为有身体庇护,烊铜渊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坏。玄术师们哪能不好奇这十八层地狱,纷纷靠近观看。看守神兽饕餮依然卧在桃树下,那颗桃树如今已经是硕果累累。玄术师们不敢接近它,只得远远观望。唯有白河与吕凉薄走近阵心。

金色的湖泊之下,隐隐可见一个人。白河生就异眼,当然能够看清——那赫然是秦菜无疑!他猛然靠近,只见她置身湖中,被铜水熬骨,目光空洞地盯着岸边,面容却还算是平静。白河声音颤抖:“菜菜。”湖中的秦菜缓缓转过头,轻声道:“师父?”

白河整个人都扑过来,饕餮咆哮着驱赶他,他只能站定:“你……你还活着?”秦菜浅浅一笑,铜水穿体而过,熬炼着魂魄:“还好。只是这裏的时间也是按阴面算的,着实一点不好。”吕凉薄似乎听见什么,这时候朝这裏走来:“师父,你在说话?”

沱江水流湍急,他隔得远,只隐约听见声音。白河看看秦菜,秦菜望向虚浮于空中的他,浅浅一笑,风轻云淡。白河目光哀伤:“没有。”法阵修复完毕,江边玄术师唐布踏风而来:“尊主,先知找到了,已由属下带回。”吕凉薄闻言,御风行向岸边。在他身后,烊铜渊重新沉入地底。他浑然不觉,径自走向岸边的先知,走向六十年一次的……相逢。

此后,白河、白芨等人虽然归隐,但每到一个甲子,阵法修补之日,都会前往沱江。白河习惯了带上一壶酒,秦菜的话越来越少。一场分别,于诸人而言,不过是六十年风平浪静的时光,可于她而言,却是两千多年昼夜不休的酷刑。魂魄中的记忆,曾一遍又一遍地读取,到最后俱都模糊忘记。

这一年,白河再次前往看望,秦菜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烊铜渊旁边的桃树。白河倾了半壶酒:“你看在什么?”秦菜唇角轻抿:“我在看那株桃树。它总是春天开花长叶,夏天结果,秋天叶落,冬天枝干俱裸。多少年了,每一年每一年都这样。”白河也望向那棵桃树,那时候它正枝繁叶茂盛,枝头挂满硕果。

“是啊。”他轻声道。烊铜渊中的秦菜突然笑了:“师父,那就是道么?”白河猛然回头,如梦初醒——道法自然。

她终于悟了。

秦菜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日子过久了都一样,重复再重复,乏味得可怕。但是这一年,烊铜渊再次沉入地底的时候,她从其中脱出,置身于江底。第一次,身边不是灼透魂魄的铜水,那游鱼缓缓经过,水草在她身边起舞,世界冰蓝。她在水底躺过了三天三夜,终于相信——这裏已经不是烊铜渊了?

她从江水中起身,沱江波涛轻柔。不时有造型奇怪的船只经过,旅人匆匆。有人发现了沉在水中的她,将她拉上了客船。她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一套运动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的。大家问了她半天,她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下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船上有个重病去往对岸求医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康复了!船上诸人这才发觉,原本身上的小病小痛竟然全部消失无踪。人人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但是因为什么,没人清楚。

秦菜在码头上站了很久,最后她沿着记忆寻找。三画市已改为直辖市,她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经过的面孔没有一具识得。时间带走了她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世界日日翻新。一场爱憎,不过是一页翻过的日历。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以前的三画职业中学早就没有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三画电视广播大楼。

“小妞。”身后一声口哨,秦菜转过头,迎上一个小流氓轻佻的目光。原来不管多少年,流氓还是不会更新迭代的。她衝着那个小流氓展颜一笑,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她长得并不美,但一笑勾魂,所谓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怎会胜过颠倒衣裳,他终于懂了。

无尽岁月的囚禁让她近乎失语,好在思维还非常清晰。这算是……刑满释放了?!

她苦笑着空梭在高楼大厦之间,想着还是先从哪里弄点钱。天色将晚了,不管怎么样,总要生存下去。她走过几条街,远远发现一处大厦隐隐有煞气缭绕。待到走近,才发现是一家名为Heal sorrow的酒吧。

她踏进酒吧,在吧台前站定,常年的禁语让她需要提前措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位美丽的小姐是第一次来这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