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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的长安城,注定是一个狂欢的时月。
春闱殿试的名单在二月最末的一天放榜,礼部南院门外的金榜之上,羊袭吉的名字高高在上,随后是榜眼和探花,二甲的头名刘晏和王和之的名字紧随其后。随着《明报》和《长安时报》刊登出殿试的结果,转眼之间这些人的名声就已经响彻整个长安城。
三月初一这天,李隆基在含元殿召见了此次春闱的二十一名进士,整个典礼极为隆重。是日晨,銮仪齐备、鼓乐齐鸣,圣上李隆基端坐在殿中的龙椅之上,百官与含元殿中分列两旁,鸿胪寺卿引着早就在殿外等候多时的新晋进士进殿,宣制曰:
“天宝五载二月二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第一名羊袭吉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二名……,第二甲第一名刘士安赐进士出身,第二名王和之赐进士出身……”
名字连喊三遍,以示庄重。传诵之声由殿内传出,被接连传诵至殿外,声音直至大明宫外,宫外看热闹的人群听到唱名,喧闹一片。
唱名完毕,文武百官及新晋进士行三跪九叩之礼,中和韶乐奏显平华美之章。礼毕,圣上李隆基勉励了一下这些新进士们几句,随后乘辇回宫。百官随后出宫,而这些新晋的进士却还有更重要的活动,在鸿胪寺官员的安排下,这时候的读书人一生最为期待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一甲三人插花披红,羊袭吉用金质银簪花,其余诸进士用彩花,由鼓乐仪仗簇拥出丹凰门,其余二甲、三甲由望仙门和福建门出宫。
大明宫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见仪仗队簇拥着诸位进士出来,人群一时之间沸腾起来:
“看,那披红挂彩的就是今科的状元,这阵势,啧啧,我要是能够也有这一天就好了。”
“刘二,你还是省省吧,你连字都认不全呢。人家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然怎能成为圣上钦定的状元郎。你,不过是一个刨地的农户罢了。”
“农户怎么了?我出身也不比他状元郎差。”
两人争吵起来。
“唉,可惜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也不知道是否成亲了没有?”
“怎么?武兄想把自己家的小娘子嫁给他?不要想了,年纪这么大,估计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即便没有婚配,你也不看看,这大街两旁的酒楼之上,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在偷偷瞧呢,轮也轮不到你啊。”旁边一人嗤笑道。
“去,我武大郎何时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我只是觉得后面那个年轻的小郎君不错。”
那人反驳道。
人群之中,除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之外,还有很多参加过或者没能参加春闱的读书人,看着端坐马上的羊袭吉等人,心生羡慕之外,也多了几分寥落之意。
当然,大街两旁的高楼上,也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家人、娘子对游街的进士们品评再三。若是那位未有婚配的年轻进士被人看中,说不定随后就会有勋贵上面提亲。
游街过后,这些人被仪仗簇拥着送至下榻的住处,这时候就成了这些客舍等掌柜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我们这里可是住着进士的。
随后的数日更是狂欢的日子。这些新晋的进士们会相邀去往长安城南的曲江池参加晚宴,赋诗畅饮、泛舟曲江池上,听歌赏舞。
曲江池边上的杏花开的正旺,与杏园设宴,大会同年。随后这些新科进士集体前去慈恩寺大雁塔留名。雁塔留名起于唐中宗时候,后来成为了这些新科进士们纷纷仿效的活动,留名雁塔被视为读书人莫大的荣耀。
这些都是随后几日的活动,刘晏和王和之自然都会去参加,热闹在别处,这一切都跟这时候站在人群中的李少阳无关。
自省试的名单出炉以后,李少阳这些天确实有些神魂落魄,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裴元俊在旁好生安慰,连带着刘晏和王和之两人高中的喜悦心情都低了很多。
三月初一一早,刘晏和王和之就去了大明宫中,参加今科进士的唱名典礼,而待在客舍的李少阳却是在收拾行李。
看着从眼前走过的游街队伍,李少阳轻叹一口气,扭身出了人群。
跟在旁边的裴元俊追上来,问道:
“少阳兄真的要走?还是等士安兄和和之回来之后,我们给你践行吧。”
“不必了,刘晏和王和之两人怕是没有时间,我也不想在两人面前再表现我的落魄。”
李少阳无力地说道。
“那总归要跟两人告个别吧。”
“裴兄代我跟刘兄和王兄辞行吧,就说李某惭愧,不辞而别。”
裴元俊看着前面的李少阳,摇了摇头,无奈疾步跟上:
“我去送你。”
三月的灞桥,已经是另外一个景致。灞河两旁的杨柳长满了嫩绿的新叶,柔枝轻垂、随风飘荡。和煦的春风中,已有南来的燕子在枝头嬉闹。灞桥之上,人来人往,但远不如此时的长安城中热闹。
李少阳看着不远处的灞桥,拱手说道: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多谢裴兄能够过来送我,前面就是灞桥,裴兄请止步吧。”
裴元俊叹道:
“少阳兄心意已决,我也不能太过勉强,士安兄和和之兄那里我会解释。少阳兄此次去往江南,安顿好之后记得来信告知我等。”
裴元俊从路旁的柳树上折下一段枝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