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齐月自己都觉得自己暗戳戳的想法实在经不起推敲,也实在可笑——想不想“回”上一世,那不是应该人家白川鱼自己决定的吗?
她苦笑一声,低着头继续跟着前面马蹄脚步一路行向西疆大营。
这头齐爵爷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揣测白川鱼的想法,那一头白川鱼立着一对顺风耳,早就听到身后远处小毛虾把从他叔叔那里听来的一肚子陈芝麻烂谷子的光辉往事掏出来说给齐爵爷听,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好啊王之奕这货,平日里就在小毛虾面前如此诋毁我白川鱼的高大形象吗??简直是反了!
然鹅,当他想扭转马头前去捏死这个满嘴胡话胡编乱造的小毛虾的时候,却不经意扭头看到齐爵爷面带笑容双颊红扑扑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小毛虾,似乎听故事听得入了迷,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小毛虾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真是的,女爵爷想要知道这些破事干什么!
可下一刻,他低徊而略带凉薄的声音又出现在齐月耳边:“小毛虾,是不是点心不够多,塞不住你的嘴?”
小毛虾从小在白川鱼身边长大,仗着白叔叔的关爱疼宠,在整个西疆大军里都是大家的手中宝,就连他亲叔叔王之奕也拿他没办法。
从上到下,他只怕白大将军一个人,也唯有白川鱼一句话就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听白川鱼这么一说,小毛虾顿时一口肉饼没噎上来,猛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咳咳咳!我……我去,去找水喝!”
话音刚落,小毛虾掉转马头眨眼间就不知奔哪里去了,样子慌里慌张还真是向是急急慌慌找水的模样。
齐月:“…….”那个,什么,刚才说到一半的白叔叔如何脱了裤子做网罩给孩子们抓知了的事,还能不能接着往下说?
白大将军似乎看出齐爵爷的心不甘情不愿,只冷冷地望了一眼沉浸在故事里的齐爵爷:“不用想了,都是假的。”
笑话,我会脱裤子抓知了么?我会带孩子们偷城防守军自种的瓜菜么?我会么——
白川鱼耳尖微微又点发热,嗯,那个,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性。
谁知齐爵爷听了白川鱼的话,居然毫不犹豫信了:“哦,假的啊。”
怎么,他怎么觉得齐爵爷的语气里竟然有些许遗憾——难不成齐爵爷希望这是真的么?
一股酸酸软软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莫名弥漫开来,就连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微卷起的入夜凉风都没能吹得散。
“那小院子本来就是老将军在时的安乐窝,”白川鱼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接着开口,“我们十多个大小孩子早就没了父母,老将军一个个领回来,全都养在那里……现在我供着这个院子罢了。”
白川鱼没说出口的,齐月却似乎听明白了:留着这小院子,就是留着童年兄弟玩伴的回忆,更是留下了对老将军的感激。毕竟他没有少年以前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
短得可怜的童年,漫长的青春期,都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孤儿兄弟陪他长大。
思及此,齐月不由地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感激那个别人口中的“老将军”,若不是有他的大手遮风避雨、耐心教导,少年孤苦的白川鱼不知会走上怎样崎岖的道路,又更不可能长成如今这般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