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我们都还不晓得为什么要说再见 13.我献上痛楚加以祝祷(1 / 1)

——……有声音。这是什么声音?好痛。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好痛。「……唔唔。」声音。这是自己的声音?「啊啊……」再次试着发出声音。是自己的。没错。应该是自己的声音。这么说来就代表……「……还……活着……喔……」这里是什么地方?好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就只是几乎,并非真的一片漆黑。话说回来,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而且不只这样,不只是痛。该怎么说才好……还有种麻麻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毫无头绪。甚至连自己现在呈现什么样的姿势都不清楚。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这么说来应该是躺着。目前是横躺着没错,但不是仰躺,也没有趴着。大概是左半边的身体压在下方。或许是因为这样,导致血液循环变差,才会有麻麻的感觉。尤其是左臂特别严重,已经麻到无法辨别左臂还在不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动,也只能试了才会晓得。没错,动动看就知道。「……嗯……嗯唔……」右臂勉强动了,但是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非常疼痛,老实说不太想再去动它。好想就这样静静躺着。「……我不能这样……」不能一直躺在这里。每个部位都要仔细测试。手指、手腕、手肘、肩膀,这些部位动都还是能动。没有压在下面的右臂,应该只是被绑住而已。被绑住的地方应该是手腕,左右手的手腕被人用绳子还其他物品,一起绑在背后。「……脚……也是吗……?」感觉起来,脚踝也一样被紧紧绑在一起。一直把左半边的身体压在下面好像不太好,已经发麻到失去感觉了。不只左臂,左脚也一样。只要把身体翻往右侧,就能转成仰躺姿势。然而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太到。「……终于……翻过来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身体转成仰躺姿势。然而这样换成被绑住手腕的双手被压在下面,变成另一种难受。发麻的情况逐渐改善,但相对地疼痛变得更加明显。麻与痛,哪一种会比较好受?其实两种都让人很不舒服。「……好难受……」不过,还活着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至少,在那种情况下丢掉性命也不足为奇。到现在都还半信半疑,自己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不过,如果已经不在人世,应该就无法思考这些,所以自己大概还活着才对。这里是什么地方?上面有顶部。然后左边——还有因为现在是仰躺所以是头顶——以及脚底的方向都有墙壁。右侧有一部分呈现格子状,另一边则有在前庭看过的那种发光长虫在缓缓飞行。有只发光长虫从格子栅栏缝隙飞了进来,接着在靠近顶部的位置不停盘旋。看起来这里是个像是牢房的地方,或许就是牢房没错,还是单人牢房。「……情……况……不妙啊……」原本穿在脚上的鞋子已经不见踪影,如今是打赤脚。而且不只鞋子,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现在只穿着一件内裤。随身物品全被拿走是预料中事,所以行动前未雨绸缪做了准备,在衣服各种地方和鞋底装了薄刀片。是被敌人识破?还是敌人只是把自己剥个精光?无论实情为何,在行动前设想的各种情况中,现在算是深陷倒数第三糟的困境。用不着说,最糟的情况当然是阵亡,也就是被哥布林杀死。目前为止好像是勉强免于一死。倒数第二糟的情况是,虽然没被杀害,但生不如死,只剩下意识,其他什么事都办不到。看样子,目前还没糟到这个地步。倒数第三糟的情况是,被哥布林抓走、遭到拘禁,而且无计可施。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身在这种情况之中。这里究竟是哪里?是在亚斯拜辛内吗?如果不是,那可就麻烦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确认自己是不是位在亚斯拜辛里。对了,发光长虫。第一次看见发光长虫是在亚斯拜辛的地底前庭,现在这里也有发光长虫,也就是说,这间单人牢房位在亚斯拜辛内。他希望事情就是如此,但这都仅属于乐观的猜测。现在还不该采取行动,必须继续等待。等待?是要等待什么?总之,必须等到能够确定自己已成功进入亚斯拜辛才行。然而,等待就能获得确切的证明吗?而且等到最后,有可能只是换来一阵拷问之类的酷刑,然后惨遭杀害。不对,换个角度想,哥布林如果打算杀他,应该早就下手了。对手倘若是人类,十之八九早就动手了。不过,现在的敌人是哥布林。无法判读它们的思考模式,而且它们在新城区抓到人类后,可能有什么特别的习惯,例如要杀害人类前,必须进行某种特殊处理。现在这个当下还是好痛,痛得受不了,目前勉强忍得住,但之后伤势可能恶化。例如失血过多,伤口化脓,昏倒不省人事,可能就这样一命呜呼。右上臂、左腿还有左肩被长枪削出来的伤口果然满深的。脖子也好痛,应该是被那只伤疤哥布林拿的那把诡异器具勒出来的。此外,也很在意自己的脸。哥布林应该是用拖的把他搬来这里,过程中应该擦伤或撞伤很多地方吧。是正在流鼻血?还是之前流过现在止了?总之目前鼻子几乎完全塞住,只能用嘴巴呼吸。要不是有其他部位的疼痛,肚子和背部的痛楚也非常难受,如今是疼痛在相互压制。不对,若是会相互抵消是再好也不过,但当下只是无法辨别身体哪个疼痛部位较为难受罢了,痛终究会痛。也许——不能再等下去了。本来就不可能悠哉地躺在这里,但一直忍痛忍到最后还是死掉的话,未免也太没用了。这当下称不上还有余力,但感觉仍得趁身体能活动时尽量行动。老实说,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如今只能仰赖原本最不想动用的方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行动前已订定计划,现在只要尽力落实就对了。就这么维持仰躺的姿势的话无法做到,因此再次左倾身体。被绑住的双手虽然难以活动,但还是顺利调整成勉强能以右手触摸右侧腹部的姿势。实在很难受,压在下面的左肩尤其不舒服。好喘,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烦死了,真的是受够了。好想放弃,也好想哭,不过他是不会哭的,真的不会哭吗?说不定已经哭出来了。没差,想哭就哭,反正没人会看见。总之得动手才行。双手的指甲并未剪短,反而还磨尖了。可以的话,实在是不想这么做。不过,现在非做不可。他用右手手指抠侧腹部的皮肤。用力、非常用力、非常使劲地抠。不行,这样抠没有用,得换个方法。变成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捏住皮肤,接着往上掐起,用力扭转。「……嗯……喀、喀、喀、嗯嗯……」好想松手。当然,不会真的松手。皮肤破了。「——好痛……」此刻,右侧腹部的皮肤开了个小洞,大概是能让食指伸入的大小。不对,应该没大到能让手指伸进去。如果伸不进去的话,把伤口撑大就好。嘴巴讲讲是很简单啦,不过没有任何人在说话就是了。他硬着头皮撑大伤口,将食指插了进去,伸往皮肤深处。啊啊,天啊、天啊、天啊,这样弄好恶心,真的好恶心。真的很不想这样弄啊。不过,有了。找到了。遗物。先前希幽植入他身体的那个花苞状物体。虽然心知肚明这个遗物在自己体内,但知道又怎么样?想到接下来要把它拿出来,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光靠食指没办法掐住,所以拇指也要伸进来才行。真不想把自己弄得更痛,但只剩这个办法了。「……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喀唔唔唔唔唔唔唔……」拇指伸进去了,而且成功掐住遗物了,再来要做的事情不难,很简单,只要把那东西拉出来就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阵呐喊响彻牢房。是怎样?是哥布林吗?应该没错,这是哥布林的叫声。然后,耳里传来声响。听起来是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惨了,现在该怎么办?遗物再一下就能拿出来,但现在拿出来没关系吗?继续放在体内会比较好吗?不过,都已经在流血了,身上也还有其他伤势,再加上本来就浑身是血,应该不会被发现。脚步声已来到相当近的地方,而且还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