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疏词一道去医院的途中,接到了范明瑜的电话,无非是刚得知沈疏词到了,让她来家里住,得知已经入住酒店,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那让她晚上来家里吃饭。”唐菀自己做主,帮沈疏词答应了,惹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而且我爸还在那边,吃顿饭而已,阿姨太热情,我实在推辞不了。”唐菀笑得抱歉。沈疏词说到底与江家人并不熟,就算按照辈分与范明瑜他们算同辈人,可年龄在那里,与他们相处,她姿态放得很低,仍旧是把自己当个小辈,唐菀不在,去江家吃饭,难免有些无所适从。“小姨妈,我说认真的,你确实该找个男朋友了。”唐菀余光打量着她,自小生长在孤儿院,性子总有些冷淡。“以前是上学,这都毕业了,你这一直单身,也不是个事儿,而且我都订婚了,你还是我的长辈。”“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我帮你留意一下?”……沈疏词原本听之任之,以为唐菀说了两句就罢了,没想到滔滔不绝,好似没完没了了,她皱了皱眉,偏头看她,“菀菀?”“嗯?”“你在我这个年纪时,最为长辈,我可没催过你找对象,所以……”现在你也不该催我。“你订婚或者结婚比我早是正常的,虽然我是你长辈,可你年纪大。”“噗——”唐菀差点呕血,女生还是不愿被人比较年纪的。……沈疏词特意从国外带了些营养品过来,又在医院附近买了束花,方才进了医院,路过住院楼层的护士站时,遇到了正在和护士交谈的周仲清。“周叔。”唐菀压着点声音,与他打了招呼。“菀菀,你等一下,我有事情交代你。”周仲清想和他说一下给江锦上伤口涂药的事,他并不是个愿意配合别人的主儿,这件事除却交给唐菀,别人他都不放心。江宴廷帮沈疏词提着礼物,略微抬了下胳膊示意,“沈小姐,这边,我们先过去。”沈疏词抱着花,点头先朝着病房走。“1855号病房。”江宴廷双手提着东西,负重难行,礼物是沈疏词提上车的,到了医院,才轮到他接受,双手好似抓着两个杠铃,她到底背了什么东西过来。江锦上病房还是很好找的,因为霍家人正与江措、江就两人站在门口闲聊,瞧着两人过来,立刻挺直了腰杆。……而此时病房内唐菀抵达医院时,提前给江锦上发了个信息,他偏头看着晒太阳的人,“菀菀和她小姨已经快到医院了。”那人垂眸看了眼机械腕表,“是该走了。”“谢谢你过来陪我。”江锦上与他道谢,多年相交,虽然偶尔互相毒舌了些,可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很了解的。唐菀与江宴廷离开时,他是瞧着自己无人相伴,这才多待了一会儿。可他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既然人都回来了,他便打算走了。他起身,抬手整理衣服,一本正经,就连衣服上,也不能留有一丝褶皱,随时保持衣服的干净整洁,这应该是当兵时养成的习惯,做事同样一丝不苟。“看了一本书,有什么心得?”江锦上撩着眉眼看他,“都是教人谈恋爱的技巧,你要不要拿两本回去看看?”“不用了。”许是坐久,衣服前襟被折出一点褶痕,他抬手抚平,没效果。出门前,扭头看向江锦上:“我俏丽看得津津有味,这么喜欢的话,改天我再给你送点。”“……”也就是转头说话这点时间,病房的门被推开,迎面就是一大束马蹄莲花,因为他站得位置,离门太近,这花不小心蹭到他的衣服。“不好意思。”沈疏词也没想到有人堵在门口。可那人个子太高,她稍稍仰头打量他,目光相撞,吓得她心头狂跳,她自小生活在孤儿院,不敢说看人精准,却也会察言观色,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他的高冷与江宴廷是不同的,江宴廷是高冷自持,可眼前这人,是真的高冷敢杀人那种,那双眼睛,不仅是静水无波,甚至是冰封十里,乍一下撞进去,绝对会让你浑身凉透。薄凉如冰,凌厉到骇人,那是与寻常人截然不同的冷。他稍稍推开身子,让沈疏词进去。“怎么?要走?”江宴廷紧跟着进入病房,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一侧置物柜上,“再坐一会儿?”“不用。”而沈疏词已经与江锦上打了招呼,“刚知道你手术住院,所以才过来,现在身体怎么样?”“挺好的,让你和外公外婆担心了。”他和唐菀尚未正式结婚,目前还不太愿意以小姨称呼面前的人。沈疏词将花放在床头,就瞧见了床头的一摞关于经营婚姻与婚姻法的书籍,略微皱眉。看如何经营婚姻的书,就算了,怎么还看到如何聪明的离婚?她略微皱眉,“还没结婚,你就研究这个?”“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江锦上余光瞥了眼正站在门口与大哥交谈的某人,“他说有备无患。”“你这朋友什么脑回路挺清奇的。”沈疏词肯定希望他和唐菀结婚,就能终老百年,看到离婚字样的书,难免不舒服,“若是结婚,就已经算计到了离婚该怎么办?总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根本用不到这些。”江锦上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的想法,我能理解,有些东西,以防万一,有些东西,婚前说清楚的确有必要,只是……”有些东西,婚前弄明白是很有必要,只是作为女方亲友,看到男方朋友居然送这个东西,心底难免有些不舒服。江锦上这朋友,是不是觉得以后两人真的出问题,他们家菀菀会死缠烂打,或者占尽江锦上的便宜?所以让他提前准备好?毕竟相比较江家的权势威望,唐家的确是稍逊一些。沈疏词很长时间生活在国外,中文说得很溜,在国外毕竟不常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就在她斟酌措辞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只是什么?”沈疏词略略扭头看向他。那人森然的眸子射过来,好似要一记利刃,封了她的喉咙般,让她后颈都凉透了。“书是我送的?有什么问题?”“……”沈疏词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书是他送的啊,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就在屋内气氛尴尬时,唐菀回来了。“霍大哥,你也在啊,怎么都站着,坐啊。”她刚进门,心底还思量着周仲清交代该如何给江锦上搽药的事,也没察觉病房气氛的尴尬。“不坐了,该走了。”某人说完,客气与几人打了招呼,只是看向沈疏词时,眸子似乎更冷,转身便走。他的性子就是这般,来去匆匆,唐菀也没说什么,“小姨,你坐啊,我给你倒杯水。”沈疏词咬了咬唇,还是抬脚追了出去,之前不小心撞了江承嗣的头,就是他帮忙背锅,现在又无意吐槽了他送的礼物,欠了别人人情,还冲撞了他,没这么做人办事的,还是和他道个歉比较好。只是在她追出去的时候,一行人刚进了电梯。“霍先生,稍等……”沈疏词瞧着电梯门还没关上,按照她距离电梯的距离,正好能赶上。就在此时,她瞧见,某人抬着右手,似乎往一侧按了下。她心底一喜,以为他是按了开门键,这样电梯可以多停留一下。下一秒……电梯门忽然缓缓关上,沈疏词心头一跳,等她追过去时,门已合上,她抬手,按着一侧的按键,电梯已经开始往下……这个人怎么……什么怪脾气啊。电梯内,霍家人面面相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爷……刚才那个沈小姐好像喊您了,您就……”这么把门给关上,似乎不太合适吧,毕竟她也是五爷未来的小姨妈。“有吗?”男人略微挑眉,“我没听到。”所有人:“……”你以前做过侦察兵,当过狙.击.手,您的视力听觉,跟我们说,你没听到?你骗鬼啊。“你们也觉得我送的那些书不太合适?”众人愣了下。“特别合适,哪里不适合啊,现在多少夫妻,因为离婚官司成了仇人,我觉得有些事早点说明白反而是好事。”“是啊,也不是防着对方,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就是,您是用心深远,五爷肯定能感觉得到。”……电梯镜面,折射出他的脸,冷若寒蝉。他抬手掸了下前襟,方才被沈疏词怀里的花蹭了下,这马蹄莲本身没什么气味,只是花店特意在上面喷洒了一点淡淡的香水,似乎是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惹得他眉头紧皱。人家小姑娘就是随口吐槽了一句而已,您也不用故意把电梯关上吧,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爷这般不懂怜香惜玉,他们家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主母,再给霍家添个小宝宝啊……太难了。主要是他送的东西,没人敢吐槽,沈疏词是无意摸到了老虎屁股。**病房内沈疏词回来时,唐菀打量着她,“小姨?怎么了?你是去追霍大哥?”唐菀皱眉,她和那人见了这么多次,都没什么可说的,沈疏词只和他见过,自然更没什么可说的。可她追出去的时候,江锦上居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就连素来冷面的江宴廷,似乎也在隐忍着笑意,唐菀就莫名其妙了,她就是和周仲清说了两分钟的话,到底发生什么了?她问江锦上在笑什么。江锦上只说这书看着特别欢乐,显然是骗她的。“不是。”沈疏词低咳一声,沉沉叹了口气,要命了,自己好像得罪他了。可是送这些书,给江锦上,的确不太合时宜吧,尤其她女方的亲友,看到这些,自然会觉得不大合适。主要是,他看着真不像是会送这类东西的人。“小姨,这礼物我拆啦?”唐菀准备将沈疏词送的东西拆盒归纳一下,如果是旁人,肯定是等人离开,再拆礼物,只是沈疏词是自己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你拆吧。”沈疏词咬了咬牙,又叹了口气。唐菀打开包装,里面躺着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保健品,什么护肝,护心,调节脾胃……别人看病送营养品,她家送保健品?江锦上瞥了眼那些药瓶,微微挑眉,她送的东西,与某人相比,也是不妨多让啊,而且这里面,为什么补肾,男人滋补类的……他需要滋补什么东西?这都是礼物终结者吧,她居然好意思吐槽别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