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原以为,黑鸦城境内应该是非常荒凉的,亲眼看到后才知道自己错了,其他地方有的,这裏也有。
唯一不同的是,这裏的天非常黯淡,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璀璨的星光,不管什么时候抬头,只能看到一层层如铅块般的云朵,最多颜色的深浅上有些不同罢了。
在高耸的城堡周围,有一片片整齐的麦田,韩进感到很奇怪,按理说,缺乏日光照射,对植物的生长很不利,这裏的麦子为什么还会如此繁盛?可惜,现在不是研究植物学的时候,他的身形缓缓向下沉去。
时间不长,韩进从一蓬枯草中钻了出来,这明显是一间牢房,空气污浊、腐臭,前面有紧闭的铁门,背后有坚固的铁窗,有一个看不清多大年纪的人被钉上墙上,是钉、不是挂!两支粗如儿臂的铁钉穿透那个人的掌心,深深刺入到墙壁中,那个人双手张开,被固定成一个大字,奇怪的是,他的掌心竟然没有流血,手掌处的肌肉已经变成了灰黑色,还有几点白白的小点在活动着,韩进定睛看到,脸色不由不变,那白点竟然是几条蛆虫。
就在韩进钻出来时,那个人也抬起了头,不过,韩进依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太长了,在脸上、身上纠缠成一团,看起来就像一只毛猴子,唯一能让人看清的,是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睛,不过仅仅是一瞬间,那双眼睛就变了,变得格外浑浊,没有焦点,好像一个穷困潦倒、行将就木的老人缩在街边,呆望着天空。
“嘘……”韩进把食指竖在唇前,他刚想往铁门那里走,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进来,把韩进吓了一跳。
他是来侦察敌情的,早已做好了应付意外的心理准备,本不该被什么吓了一跳,但那种叫声实在是太诡异、太刺耳了。
韩进贴在铁门处听了听,随手把一只黑色的小甲虫弹了出去,很快,他看到了一幅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囚房外长廊的尽头处,有一张宽大的铁桌,一个面貌妖艳的女人几乎全身赤|裸,象一条狗一样趴在铁桌上,还有一个身形比摩信科还要高大的壮汉就站在那女人身后,用一条长鞭重重的抽打着那个女人,每一次抽打,都会让那女人发出尖锐的嘶叫声。
所有雄性生物在这时候都会本能的去观察什么,韩进也不例外,那个女人只穿着一双软皮战靴,腰间系着一条皮带,皮带边还挂着一柄长剑,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这是囚房守衞?这明明是爱情摔跤片中的女主角啊!而且还是上品的女主角,相貌妖艳、皮肤白|嫩,长发飘洒如流云,身材起伏有致、极为诱人。
那男人抽打的动作越来越快,而女人的叫声也越来越高亢,最后突然发出长长的颤音,身体也极有规律的搐动着,一双手在铁桌上胡乱拍打,而那壮汉则发出了怪笑声。
韩进无话可说,呆呆地转过身来,那个囚犯看清了韩进满脸错愕的表情,低声说道:“那是深渊妖女。”
“什么?”韩进一愣。
“那是深渊妖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挨打和交媾,她们的体质很强韧,在深渊生物中,仅次于吸血鬼,相貌姣好,并不比精灵逊色,一百个深渊妖女,足以满足一万个士兵的欲望了,但是反过来说,一万个士兵也未必能满足一百个深渊妖女的欲望……”那囚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苍老:“呵呵,人们都说扎古内德无恶不作,实际上这有些冤枉他了,扎古内德和他的士兵们只负责毁灭,从来不会做别的事情。”
韩进呆呆地看着那个囚犯,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因为我懂得太多而惊讶吗?”那囚犯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不,是因为你到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韩进明白,自己无意中碰上了一个大人物,他并没想过去打扰纽伦堡中的居民,从居民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监狱里。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本着这种精神,他认为在监狱里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者,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一个谈吐、遭遇都很不普通的人物。
“不笑又怎么样呢?哭吗?”那囚犯缓缓说道:“你是拜特盟的人?还是圣冠城的人?是不是……你们已经准备进攻黑鸦城了?”
韩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惊诧,他上下打量了那个囚犯几眼,低声道:“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自从我刺杀扎古内德失败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看我,现在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了,竟然可以放弃这种乐趣,他……应该很忙吧?”那囚犯说起扎古内德,语气陡然变得森冷起来:“还有你这种小家伙,竟然不顾黑暗结界的威胁,贸然闯到这裏来,是知道扎古内德、卡洛琳他们肯定不在纽伦堡么?”
“小家伙?”韩进笑了笑,他一向反感倚老卖老的人,何况现在自己站在强势的一边,更没有必要卖谁的面子。
“我也是人类,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叫你一声小家伙很过分么?”
“好吧……老先生,那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进攻黑鸦城的?”韩进笑道,既然对方扯到年龄上,他也不好继续计较了。
“黑鸦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连商队都很少出现,来做什么呢?送死吗?在这裏,我极少看到生面孔,你出现得很突兀,而且一看就是鬼鬼祟祟的,不安好心,再想想扎古内德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只是胡乱猜一下。”那囚犯低声道:“小家伙,有空么?和我谈谈外面的事情吧……”说到最后,那囚犯的语气中隐隐有些哀求的味道。
“您不认为我应该先把您救下来么?”
“没那个必要,我在这裏整整被关了十年,我的斗气和身体早已经开始萎缩了,救下来也是个废人,反而要惊动那些家伙。”那囚犯轻轻叹了口气:“只要你能和我谈谈外面的事情,我就很感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