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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秦笙。”

清和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歉意，“冒昧来电，请王先生见谅。”

王十三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小笙？”

他笑了，是欣喜的笑，像是长久的期盼终于变为了现实，“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见他这熟稔的口气，秦笙心中反倒更觉愧疚，“有些事，我想请教一下王……”

她顿住了，换了个称呼，“想问一下十三你，不知是否方便？”

过于生疏便是见外，她本就是仗着她和王十三之间微末的情分给他打去的电话，若是太过疏离，只会适得其反。

“请稍候。”

王十三转头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老人，见老人家呼吸均匀，他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缓步朝书房走去。

秦笙给他致电，多半同俞廷聿有关，而但凡事关那位俞大少爷，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说清，所以为着保险起见，他还是找个没有顾虑的环境说比较好。

要知道，他的那个爷爷现在对俞廷聿的态度，可谓是恨之入骨，连带着对他这个孙子也爱搭不理——谁让他当初同俞廷聿里应外合，献了他们整个王氏！

可他也是情非得已，因为他若是不以王氏资产为诚意，以此抵消俞廷聿心头的怒火，那他爷爷的性命最后怕是就保不住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在王十三看来，他爷爷的性命来得比一个公司值价，但以他爷爷的角度来看，又是截然相反的另一回事。

王氏是他爷爷辛苦打拼了半辈子的心血，是要传承到他手中的基业，可他倒好，在事先毫无告知一声的情况下，伙同一个外人，将所有的产业拱手相让。

在老人家看来，他这是不忠，更是不孝！

而一个不忠不孝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王家的继承人，由此，他这个长孙在王家现在就如同一个摆设。

身份而已，王十三从来没将其放在心上过。

以前没有——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到俞廷聿的身边成为一个小小的特助，只为还清他欠俞家那位早夭的大小姐的情债。

现在也没有——无论他是否是王氏的继承人，归根结底，他的身上都留着王家的血，所以即使他在王家已没了往日的地位和风光，但对他爷爷尽孝一事，他半点儿也没有懈怠。

家族中有不少的人议论，他照顾老爷子是想在重拾往日的殊荣，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照顾他爷爷，是他身为一个孙子的本分，是他应尽的孝道，除此以外，他别无他想。

别人怎么想到底都是别人的事情，唯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本心即可，无需多言，更无需解释。

这个道理，还是他当助理时，俞廷聿教给他的。

那位大少爷的行事做派，一向特立独行，但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他们王氏能由俞廷聿这样的人接手，实属他们的幸事，可显然，这样的庆幸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不久之前，他爷爷手底下的人获悉到，俞廷聿将王氏资产悉数拱手让给了安娜，轻巧得如同送出了一枝花，一杯茶，怒得他的爷爷又是好一通的大发雷霆。

在他爷爷看来，俞廷聿的做法简直是对他们王氏莫大的一种侮辱。

若是被他爷爷知晓，秦笙给他打电话，问他同俞廷聿有关的事情，那他在老人家的眼中怕是会更觉碍眼。

不过他爷爷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看不明白事态，而他这个一无所求的旁观者却能洞悉到事情的全貌。

俞廷聿给安娜他们王氏的资产，或许是那位大少爷早在联合安娜合作之初，便对她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所以，俞廷聿在外人看来的大方不过是在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而已，这位大少爷对于自己说出的话，一向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