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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雷少俊觉得秦笙的问题是那样可笑。

“小笙，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必须依靠阳光才能存活的，有些人，只适合生活在暗处，而我们雷家更是在阴暗之城里生活了上百年。”

“你觉得一个习惯了黑暗环境的人，贸然被人拖到风口浪尖的烈日底下，那会是个什么滋味？”

不亚于凌迟酷刑啊！

“小笙就是这样报答我们雷家对你的收留之恩、照料之情的？”

直至秦笙坐上飞机，她的心绪依旧剧烈地起伏着。

在她的脑中不断回放着的，是她再次包揽下俞廷聿所行之事的名头时，雷少俊那双含痛的眼眸，里面盛放的失望和心痛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叫胆小如鼠的她根本不忍直视。

比起袒露真相，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维护她的爱人，可这样一来，她却辜负了那些曾经照料过她的亲朋。

雷家的门，她此生此世怕是都不能再回去了吧……

看着秦笙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模样，俞廷聿顿生了满心的不忍，“小笙，我知道你对我心中含怨，我情愿你骂出来，也比像现在这样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背脊上落下的轻抚带着安定心神的作用，秦笙感受着那样的亲昵，倏然落下泪来。

她就是因为没法儿埋怨俞廷聿，所以才会心神俱伤地埋怨起自己来。

她因为偏私于她的爱人，愧对了雷家的照顾，心有不安，可若说后悔……

同样的事情发生，她还是会挡在俞廷聿的身前，承揽下他对雷家的所作所为，只因比起让她自己好受，比起让旁人得全公道，她心上人的平安来得更为重要。

如果什么都很容易，那还叫什么选择啊！

一旦做出决定的刹那，取舍便避无可避。

既然她选择了她的俞廷聿，那么她就不得不舍弃她自己的问心无愧，以及对雷家的感恩戴德。

一切的一切终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便是世间的道义。

她成了罪人一个，永难自白。

晶莹的泪，带着滚烫的温度，惊得俞廷聿立时手忙脚乱起来，“别哭别哭，小笙要我如何做都可以！”

明明面对秦家和雷家的双重威胁时，他表现出的都是云淡风轻的泰然，而今，因为秦笙的眼泪，他却手足无措，半分闲适不见。

是了，唯有一个秦笙能有这般让他方寸大乱的本事。

被俞廷聿搂着，秦笙将脸埋入了他的胸口，她用哽咽的声音询问道：“雷家之事，廷聿，是你的无心之失，还是……”

“故意为之。”俞廷聿的声音无波无澜。

有些事，在雷家的那位夫人揭露之时，秦笙便已经瞒不住了。

若是无法瞒着她，那他也不能骗她，这是他很早之前便对她许下的承诺。

他的诺言，一向一言九鼎，更何况对象是秦笙，因而他更是会贯彻余生。

俞廷聿的坐实叫秦笙呼吸一滞，饶是这个结果她早已猜到，但真的听俞廷聿亲口说来，潮水般的难过依旧将她袭击得千疮百孔。

“你该知道雷家于我而言的意义，你却借着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陷他们于水火之中，廷聿，你做事之时，真的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小笙，若不是因为你，我对雷家的处理方式来得更为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