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的,到处都是不知死活的。”
杨信无语地说道。
他现在都有一种被泥潭陷住的感觉。
这也难怪总是皇帝落水,大明朝从上到下,早就已经被文官和背后的士绅集团完全控制,无论谁想动这个体系的利益,立刻就会面对天下皆敌,皇帝动了就是落水,就是宫女造反,总之各种各样的意外。太监敢动就遗臭万年,官员有人敢背叛集团就是抄家清算,武将敢动就是死路一条,明着弄不死也要下黑手暗中弄死。
他要不是开挂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就连一个开挂者,都得在这四面八方汹涌来的杀机中拼命,才能挣出一条破局的道路。
“你是上海县?”
他回头看着身后一个带着衙役赶来的文官。
“下官上海知县鲍奇模。”
后者惊疑不定地说。
“杨信!”
杨信掏出腰牌说道。
“下官见过杨佥事!”
后者赶紧说道。
“这些红毛人交给你暂时看管,刘诚,带上兄弟跟我去华亭!”
杨信紧接着对他的荡寇军营长说道。
说完他直接出了门。
后面荡寇军纷纷收起弩,然后紧跟着他们的首领离开,留着鲍知县和吴斌二人面面相觑,不过紧接着鲍知县就朝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离开了这处院子……
出了上海城的杨信带着部下狂奔向华亭。
六十里路而已,沿途又全都是大路,而且又是纯粹平原,这些士兵也都是在船上养精蓄锐一整天的,藉着月光急行军到凌晨时候他们就已经看见松江城,但杨信却没有进城。他说来华亭只是忽悠人的,鲍知县肯定不干净,要不通风报信就完全可以说见鬼了,他因为部下都不会骑马,只能这样徒步行军,但人家骑马找小路绕过他们,最多俩小时就到华亭了。
这时候钱士仪肯定逃跑了。
但他还能往哪儿逃?
肯定先回家找钱士升安排应对之策,这样直接去嘉善就行了。
嘉善钱家可是富得流油。
这样的家族不能再出现上次叶茂才那样的事情了,尤其是钱士升作为状元那人脉也是很广的,给他足够时间肯定会把浙江巡抚这些高官请过去阻拦,所以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并且封锁钱家。
“继续前进,天亮前到嘉善!”
杨信朝旁边喊道。
那些习惯了他这种风格的士兵们默默加快速度。
他们对杨信的忠心已经得到验证,毕竟在无锡城内他们做到了血战不退,而且杨信已经开始寻找那些战死的士兵亲属,有妻儿老小在寨子里的接到南京,给他们抚恤金并在以后对他们进行安置。像那些纯粹逃户的,派人去他们原本的家乡寻找他们的亲属,把他们的抚恤金送给这些人,实在真正什么都没有的,已经购买棺材收敛,未来在他们故乡购买坟地埋葬。
实际上杨信正在这些士兵中展开普查,调查他们的祖籍,尤其是祖坟所在地重新恢复他们的籍贯。
自己都不知道的就算杨家的。
也就是算河间人。
未来杨信准备在河间专门修一个类似公墓,以后荡寇军那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籍何处的,统统埋葬进这个公墓,而且还要修的很高档,未来在那里专门驻扎一队士兵守衞。反正就是他自己花钱买块地而已,这年头搞慈善的经常有人这样做,包括那些太监死了,其实多数也葬在这样的地方,毕竟绝大多数太监的族人是不会要他们进祖坟的。
比如南京的太监基本上都埋在雨花台。
而荡寇军裏面像这样不知道自己祖籍何处的其实很多,毕竟他们裏面有不少就是纯粹的流民。
总之杨佥事绝对不会让他们死了都没有归宿的。
而四个受伤致残的,已经领到了自己的女人,也就是原本郑家四个婢女,但现在已经成了杨家的奴婢,接下来这四对将拿着杨佥事赏的银子送往大沽口安置,以后他们就在那里养老。不但杨佥事会给他们一块上好的水田,而且会给他们盖上房子,以后还能每年有一笔养老费,一直发到他们死为止。
总之对于这些给杨佥事卖命的人,杨佥事会从生到死全部为他们考虑周全。
所以这些士兵绝对忠心耿耿。
不就是五个时辰一百二十里吗,都是山里长大的,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山民还怕这点路程?
杨信带着一百荡寇军,就像穿插三所里的志愿军一样,在月光下的江南水乡沿着大路狂奔向前,很快渡过黄浦江,在黎明时候到达枫泾。这裏是松江府和嘉兴府的分界,同样也是南直隶和浙江的分界,分界线就是镇中间,而且同样工商业极其发达与南浔齐名。
在早起的行人愕然注视下杨信一行穿镇而过,刚走不远就看见前面的界河上两顶轿子正在过桥,一个熟悉的面孔探出窗口,欣赏这薄雾笼罩的江南水乡,然后不经意间回过头,一下子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