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都督的缉私队第一天就堵了两艘商船,一艘前往吕宋一艘说是去浙江实际上也是去吕宋……
毕竟这个季节只能南下。
两艘商船为杨信的拦路收费事业开了头彩,一天进账两千多两,而这仅仅是大明商船出海的出口税,接下来汹涌而来的南洋商船,已经把一座银山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
然后……
然后广州就炸窝了。
“杨佥事,老夫怎么未曾听说此事?”
两广总督陈邦瞻阴沉着脸问道。
他旁边吴中伟等人正围着那份新税法,一个个满脸阴郁,目光中全都隐含着仿佛被抢了骨头的恶狗一样的杀气,尤其是李叔元和洪纤若这对福建人,明显可以看出在不断吸气,仿佛两台需要降温的风冷发动机。
他们终于明白杨信这个奸贼来广东干什么了。
这是来明抢的啊!
这是来抢大家口袋里银子的。
“陈都堂,这广州包税的圣旨去年就下了吧?”
杨寰端着茶杯一脸淡然地说道。
陈邦瞻没有回答他。
“既然这圣旨下到广州,都快一年了你们也没包出去,那就别怪我们另外想办法了。”
杨寰说道。
“广州一年舶税不过四万,圣旨却要以四十万包出,如此巨额的承包费如何会有人包,总不能包税商自己往里填吧?”
吴中伟说道。
“我们不嫌多呀。
我叔父愿意掏四十万承包一年的广州海关。
你们嫌四十万太高,但我叔父觉得四十万还有利可图,既然广州这边没有人包,那他老人家为了大明的税收事业,就舍己为国一回,不远数千里来承包广州海关。
而根据之前的圣旨,包税商有权自行制定税法,所有自广东出海商船,都由广东海关制定税法,收税,缉私,故此我叔父制定了这份,并且让在下来知会诸公。既然这税法已经制定实行,广州这边原本的引税,水饷,吕宋船的加征饷,三十六行的出口税,这些乱七八糟都停了吧,原本在海道副使处的盘验也就不必了。
以后番舶再到澳门,也就用不着香山县,海防同知,海道副使再派人去查验并抽分了。
总之原本海外贸易的税都停了吧!”
杨寰笑着说道。
“停了?杨佥事说的倒轻巧,这些停了水师谁养?靖江王府的银子从哪里出?”
李叔元怒道。
“水师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杨寰说道。
“我叔父好歹还是总督沿海军务,这水师也是我叔父部下,他不会饿着水师的兄弟们的,至于靖江王府的银子,让他们找我叔父商议吧,总之这海关的事情就不需要各位操心了。另外在下这裏还有几份给诸位的东西,我叔父说这些东西他是不信的,不过既然有这个东西,我们锦衣衞终究还是不能无视,总之诸位请放心,我们锦衣衞都是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杨寰说着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小匣子,然后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放在桌子上,这才在一帮大员们阴沉的目光中起身扬长而去。
“都堂,这如何是好?”
周光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急忙问陈邦瞻。
“都堂,咱们广东上下可都指着这海关呢,让这个奸臣一闹可就全完了。”
李叔元说道。
他也有一大堆货在澳门啊。
虽然他是晋江人,但泉州不能出海贸易,只能就近到月港,可月港没有澳门这样的好地方啊,福建商人多数都是在澳门做生意的,那里的福建商人甚至比广东的都多,倒是工匠,小贩,雇员多广东的。
他家在澳门也有商号,货栈,囤积着货物等葡萄牙船来。
而且是走私的。
澳门的福建商人全是走私的。
不走私就走月港了,何必要跑到澳门去。
实际上最早开拓澳门的不是葡萄牙人,而是在海禁期间亦商亦盗的漳州人严启盛,这家伙从天顺年间就在澳门走私,从某种意义上说澳门最早就是从福建商人的贸易基地发展起来,所以现在控制澳门的其实是葡萄牙人和福建人,这就是为什么郑芝龙的舅舅会在那里。
泉州漳州的走私商其实全在那里。
可现在怎么办?杨信要收税啊,就那税率还不如走月港呢,可问题是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都堂,您得给这广东百姓做主啊,这个狗东西一闹,三十六行的人还怎么做生意啊。”
吴中伟说道。
他其实是想说这样三十六行还给咱们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