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说道。
“宜兴团练就很能打,卢家兄弟的确势单力孤改变不了什么,但要是咱们周围都有一支这样的团练呢?
杨信终究不可能真正下场,再说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南方,武进终究还是靠那些乱民自己守,只要咱们有能力攻破武进就行了。皇帝最后只能认输,他也不可能公然支持乱民,目前的问题是官军不能打,解决不了乱民,既然卢家兄弟已经证明团练可以,那咱们就都搞团练。
无非银子而已,咱们又不是真缺银子,周围这些府县士绅谁也不会置身事外,有他们支持,无非就是撒银子招募青壮,再配上新军那样的武装。
有这样的团练在手,那些乱民还能再像这次一样?”
钱谦益说道。
“但朝廷那边能同意?”
蒋煜说道。
“卢家兄弟已经办了团练,朝廷还褒奖呢,苏州也办了团练,据我所知镇江士绅也正在筹划办团练,有红巾军在一旁,士绅办团练自保是必须的,要不然谁敢保证红巾军不再作乱?这不是咱们要办团练,而是被红巾军逼着办团练,不办团练不行,而朝中诸公必然支持咱们,宫里再给奉圣夫人送些珠宝,咱们又有足够理由,皇帝也无话可说。
你们都有大量亲人遇害。
你们得报仇。
皇帝招安红巾军,但你们与红巾军依旧不共戴天,你们出头,我去联络常熟士绅出银子,咱们就按照募兵的价招募三千青壮,用不了半年一支不输新军的团练就成了。其他各地同样办起来,光这太湖周围办起来几万团练,哪天杨信离开了,咱们一鼓作气灭了这些乱民,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又能如何?
说到底咱们为何斗不过他?
不就是没有军队吗?
杨信真打不死?要是真打不死他何必天天穿重甲?说到底他还是怕死,还是挡不住火器,就算斑鸠铳打不动,那红夷大炮总该够了,别说红夷大炮,就连大弗朗机他都得躲着,咱们真要是手中有一支军队,以后他再撒野直接拿红夷大炮轰死。”
钱谦益说道。
吕宫二人立刻兴奋起来。
把杨信拿红夷大炮直接轰成渣渣啊!
这种场面想想就让人兴奋。
他们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支团练在进行抗争了。
雪堰。
“罢兵,罢你娘的兵!”
苏州团练都监金之俊一脸鄙夷地说道。
他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原本在京城做主事,但因牵扯李三才案被罢官,实际上就是给李三才鸣不平得罪了九千岁和杨都督,这俩阉狗奸臣对那些给李三才鸣不平的官员打击报复,他倒霉被抓了典型以杀鸡儆猴。
当然,他不知道是他的名字太闪亮,杨都督要挑杀鸡儆猴的自然一眼就从候选名单里找到了他。
最终他被扔回来已经四年了。
这一次苏州士绅匆忙办团练,他虽然罢官但进士身份还在,而且他外祖父茅坤也算得上儒将,他表弟茅元仪更是如今名头最响的儒将,这样他就在士绅们推举中责无旁贷,以苏州团练都监身份,实际指挥这支匆忙招募的军队。而在他身后的湖面上,数百艘满载士兵的小船正如同一片阴云般,悄无声息地涌向夜晚月光下的雪堰,船上的苏州团练兵一个个手中紧握鸟铳,甚至一些船上还带着大弗朗机。
“都监,看样子贼人尚未察觉。”
旁边手下说道。
他们是来偷袭雪堰的。
尽管杨都督已经下令,在他上奏京城处置武进方案之后,所有各军留在原地等候圣旨,都不准轻举妄动。
但那些士绅可不想听他的。
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杨信的阴谋得逞,那不但这片土地上出现数万民兵可以随时对付他们,而且还会让其他各府州县的贫民心裏长草,一旦再有类似民变,天启和杨信肯定还会用这种方式夺走他们一切。实际上这是必然,之前无锡民兵区已经搞得人心惶惶,所有佃户农奴全都蠢蠢欲动,更何况现在武进这边比民兵区更狠。
对于周围这些士绅来说这已经超出他们容忍的底线,这已经变成这天下是不是姓绅的原则性问题。
他们可以容忍杨信栽赃陷害,偶尔抄几个忠臣义士。
实际上也快忍无可忍。
之前苏州事件就代表着士绅的耐心到了极限。
而这是清洗,对一个地方士绅阶层的清洗,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退缩的可能。
必须以雷霆手段剿灭红巾军。
必须毁掉这个毒瘤。
“那就杀,传令下去,登岸之后鸡犬不留,杀光所有匪军匪民,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漏过一个,就是石头也要给我过三刀。”
金之俊拔刀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