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新公何在?”
陈奇瑜带着众人起身相迎,他疑惑地问杨嗣昌。
“载新公已经起兵北上,而且还逼迫唐王一同前往洛阳。”
杨嗣昌说道。
好吧,郧阳巡抚李若珪提前做出了选择。
而且还逼着唐王做出选择,不过这个唐王不是隆武,而是他爷爷朱硕熿,年纪已经很大了,在这之前汝宁的崇王,怀庆的郑王也都加入,所以河南的藩王全部加入,再加山东三王,晋王,代王,秦王等人,这已经有一堆藩王排队等着倒霉了。
“载新公也是急切了些。”
陈奇瑜说道。
能不急嘛,李若珪家就在前线,他家是邢台,或者说顺德府南和县的,距离目前前线已经不足两百里,目前吴襄率领的弘光朝精锐大军,已经在元氏建立起防线,和娘子关的晋军共同组成宁晋泊以西防线。而成基命和许定国则在宁晋泊以东建立防线,山东团练由之前被九千岁赶回家的翟凤翀指挥,在景州一带组成防线,他手下有一员大将据说颇为骁勇……
好吧,其实是左良玉。
“诸位,洛阳的圣旨在此,此事关乎我湖广江西两省,杨某不敢自专,故此趁诸位悉集于此,共同商议决定此事。”
杨嗣昌拿出弘光的圣旨说道。
他身后的唐世济等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圣旨。
陈奇瑜赶紧拿出他的,一共五份圣旨一起摆到了一张桌子上,那些聚集于此的官员们表情复杂地看着。
他们的心情也很复杂。
要说跟着福王与杨信决一死战……
他们真想。
谁都知道杨信掌握朝廷意味着什么,而这是可以说解决这个逆贼的最后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这些年来他们进行过无数次努力,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终于走到了今天,终于有人真正站出来,吹响了决战的号角,只要齐心协力打赢这场决战,就能彻底摆脱杨信的魔爪,而一旦错过了这次也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可是他们真的害怕啊!
他们输的次数太多,在这个逆贼面前一次次失败,到这时候他们真的已经没有勇气再与他战斗了。
“其实我也知道,诸位都各有想法,咱们这样商议很难有结果,故此我准备效仿南都那边,就像他们的四民大会一样,咱们这些人也投票决定,同意接洛阳圣旨的站到左边,不同意的站到右边,最后根据两边人数决定。我觉得这样很公平,商议终究商议不出结果,就干脆些,无论哪一方,最终失败后都必须承认结果。”
杨嗣昌说道。
那些官员们面面相觑。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谁都明白商议是没用的,大家都是扯皮高手,估计商议一年也商议不出结果。
就是这方式……
“都堂,不如咱们一人一张纸,写上是或者否,但不用写名字,找个箱子放到裏面最后点数,以这种方式来投票。”
一个官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很有头脑。
那些官员立刻来了精神,纷纷点头附和。
“诸位,事无不可见人者,我等皆磊落君子,何须如此?再说这裏也没有什么外人,想来诸位也都不是喜欢告密的,无需顾虑那么多,老朽就愿意接这份圣旨,我闵家十余万亩良田一朝尽没,老朽还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另外这也是从兄之意。”
闵梦得笑着说道。
说完他站到了左边。
他是湖州人,湖州顶级世家,不但他是偏沅巡抚,他从兄闵洪学还是云南巡抚,也就是说闵洪学同样接旨,而世袭云南总兵的沐家本来就敌视杨信,这样就意味着云南已经加入弘光朝廷,再加上已经加入的偏沅巡抚李若珪,弘光朝廷又加入了两个巡抚区。
这个消息让那些支持加入弘光朝的官员们精神一振。
然后唐世济也走到闵梦得身旁,他俩本来就是同乡,这种选择没什么奇怪的。
紧接着一个官员走出,站到了他俩身旁,有了带头的就好办了,那些决心接旨的纷纷走了过去。
倒是之前一向反杨积极的毕懋康反而选择了拒绝接旨,他家是徽州的,虽然徽州士绅上次遭遇严重损失,但事后杨信反而为徽州工商业提供大笔贷款,那里的经济恢复很快。毕竟要说这生意头脑他们还是很强的,一个鼓励工商业的制度和金融体系,会让这些人如鱼得水的。比如盐业制度改革后扬州大盐商损失惨重,但靠着杨信的贷款,却让本来就拥有盐业经验的徽州小盐商崛起,过去大的官商垄断体系崩溃,那些原本依附于这些大盐商的小盐商却摆脱了枷锁。
徽州人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反抗了。
和毕懋康一样的人也不少。
很快站队结束,但中间还有不少没动的,包括陈奇瑜,他们在那里纠结着面面相觑。
“诸位,必须选一方。”
杨嗣昌说道。
“都堂,我们中立不行吗?”
一个官员哀求道。
“不行,必须选一方,这裏没有中立的位置,若阁下非要中立,那就自己跳出去中立吧!”
杨嗣昌一指窗口外面的滔滔长江说道。
“赶紧的,此时还想首鼠两端?”
毕懋康怒道。
陈奇瑜长叹一声,最后还是走到了毕懋康身旁。
杨嗣昌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要知道他可是山西人,陈奇瑜并没说什么,只是黯然地站在那里,而剩下那些在不选一方就跳楼的威胁下,最终还是一个个做出了选择,很快这裏就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方。杨嗣昌向下面招手,一队士兵走上来插到中间隔开双方,其中两个开始分别点数,很快双方人数点清。
闵梦得二人突然从人群中走出。
“禀都堂,逆党同谋共计五十二名,皆已验明正身。”
一名点数的军官向杨嗣昌行礼说道。
“呃?”
那些选择接旨的官员瞬间傻了眼,全部将目光转向了杨嗣昌……
“把他们都扔出去!”
杨嗣昌一指窗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