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李百药放下笔,轻吐一口气,哈哈笑道:“许久不作画,倒是生疏了许多。”“孔夫子的画作,如鬼斧神工,天然雕琢,若是有所不足,天下文人谁还敢画画?”李泰急忙夸赞。李淡月颔首,“正是如此。”“哈哈,你们俩别给我灌迷丨魂烫。”李百药抚须微笑,显然对夸赞也很自得,“我知道你们二人的意思,在场诸位谁能找出破绽,我就送给谁。可不许张口就要。”说着提起毛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李淡月读道:“天圆地方,曲江池旁,我今落笔,万景伏藏。”周谨言一听,差点没有笑出来,这李百药果然不同一般,自恋的很。有这么夸自己的吗?再看那些才子才女,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是认同李百药的自夸。“诸位,”孔颖达笑道:“想要取画,可快点上前来找到问题,不然这副画作可与尔等无缘。”李泰为难道:“李夫子是我大唐最有名的画师之一,我等查找瑕疵,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李淡月也螓首轻摇,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显然认为自己找不到画的瑕疵。高阳叹息道:“完了,我还准备厚着脸皮要画呢。现在这么一说,我还怎么张口啊。”周谨言着实看不出这画画的毛病在哪,他问道:“这幅画,真的一点问题没有?”李孟姜解释道:“李夫子画作苛刻,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有时候就算有问题,也是他故意所留,到时候你大着胆子找出,他立即有好几个理由反驳你,让你难堪。”“还有这操作?”周谨言惊讶道。李孟姜点点头,“之前就遇到过,我等的作画的水准还停留在技巧方面,李夫子早已经对各种技巧,了熟于心,达到返璞归丨真的境界,在他画作上找瑕疵,无异于班门弄斧。”周谨言环视一圈,只见一众才子才女,纷纷抓耳挠腮,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却无一人敢上。孔颖达笑道:“机会难得,你等真的不要?”“我来,我来。”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见是王连城。王连城对这幅画着实喜欢,咬咬牙,不理会众人的讥笑,走了出去。李百药对着他点点头,含笑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在下王连城,我父亲是门下侍郎王汉文。”李百药笑了笑,指着的画作,不再多说。王连城脸色微红,看了一会,半晌开口道:“在下以为,这副画作没有什么问题,各方面都拿捏的很好,但有一点不足。”孔颖达来了兴趣,“哦,你说说看。”王连城指着画纸道:“这张纸应该是用的普通纸张,在我看来,它‘德不配位’,配不上李夫子的画作。“他这回答一出,满场哗然,所有人都用一种仿佛看‘疯丨子’的眼神看着他。取巧取到这种层度,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这脸皮是有多厚啊。“好厚的脸皮。”李雪雁掩唇轻嗔,“另辟蹊径,倒是有点眼力。”李景仁轻声道:“说的也不错了,要是让我们找,哪里找得出?就算找出,只怕说出来也会贻笑大方。”“这幅画不会就这么送给他吧?”李雪雁跺了跺小脚,“那样的话,也太亏了。”对于王连城的取巧,众人虽然都不以为然,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目光都投向李百药。李百药愣了愣,笑道:“你小子倒是急智的很。”王连城挠挠头,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李夫子的画作,谁人不知道,要是找缺点,我哪里找得出,只能寻找其它的点了。”王岚又惊又喜,“李夫子,你能把这幅画送我大哥了吗?”李百药沉吟,似乎在思考。“完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高阳懊恼不已。李孟姜苦笑道:“夫君,看来我们是得不到这幅画了。”“别急,”周谨言摇摇头,“若是这样都能把画作送出去,这幅画不要也罢。”“你说李夫子不会把画送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如玉到了三人面前,回首笑着询问。“如玉姐,我猜的。”周谨言不着痕迹的对她眨了眨眼。颜如玉没有理会他的调丨戏,只是道:“有何依据?”“你瞧,”周谨言努了努嘴,“他现在在犹豫,显然再找不给的理由。”“可这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啊?”高阳嘀咕道。李孟姜和颜如玉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可不一定,”周谨言笑了笑,“比如说我就有一个理由,从说的话理解,这纸张虽然也是画作的一体,但显然和李夫子的画作无关,它起到的只是一个载体的作用。”见众女茫然,似有不解。周谨言索性直白道:“这样说吧,李夫子让我们找他画作的问题,可不是找笔墨纸砚,这些本身就存在的问题,光凭这一点,就可以婉拒。”“夫君说的有道理。”李孟姜明白过来。“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颜如玉强笑道:“李夫子只怕不会用这种理由吧,有些强词夺理了呢?”“怎么叫强词夺理?”周谨言不以为然,刚要说话,便听到李百药道:“这副画是送你不得。”“为什么?”王连城呆住了。“我大哥不是找出画作的问题了吗?”王岚心里更急,忙叫着道。李百药摇手一指画作,“他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其实一点道理没有,以他的话说,我还可以延伸出我的毛笔不是最好的,我的墨水颜料不是最好,这些都能算作问题。”众人点点头,深以为然。“因此我刚才说的是,我的画作,是指我后来写画而出的,而不是这些外在的问题。”有理有据,王连城干笑两声,也不敢多嘴,毕竟本来他就是取巧。“周大哥,你好厉害啊。”高阳眼睛发亮,对周谨言佩服的五体投地。“呵呵,低调,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