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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安的家长又没来接他。
外面已经漆黑一团,梁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眼看五点半了,心知不能让保安大叔陪着等太久,于是把备案本往包里一塞,给保温杯接满热水,拧上盖放在包的侧兜里,这才扭头对一旁的熊孩子说:“走吧。”
江安安面上一喜,从板凳上蹦起来朝梁鸿鞠躬:“老师再见!”
“再什么见,”梁鸿套上羽绒服,没好气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江安安忙不迭地摆手,“老师,我家很远的!在西江区。”
“没关系,我今晚没事,”梁鸿笑了笑,把办公室的门窗关紧,检查了一遍电路后,扭头提留着他的衣领往外走,“正好要去家访,你家做个代表。”
“……什么代表啊?”
“放养代表。”
江安安顿时泄气,一路心思飘忽,顾左右而言他。梁鸿也不急,跟保安室的大叔打了招呼,一路提着小崽子出了学校。
学校门口是同安路,东西横向,东边直通江城的主干道,西边则是有名的同安医院。
平时这条路人来人往,往医院去的大小车辆就能把道挤得水泄不通。家长接送孩子常常要把车子停在几百米之外,有不讲素质的,把车子往路边一横左右不管,那多半会导致同安路瘫痪,一溜儿小车堵到主干道上,使得整个城市的“血液”流通也粘稠起来。
为此学校的家长一批一批的搞抗议,除去交通问题外,家长们更担心孩子抵抗力弱,离着医院这么近容易被传染病毒。而且救护车每天都呼啸而过,孩子们也容易受惊。
医院方面也不乐意,小学里孩子活动多,一天打铃二十几次,课间操的喇叭音响一直传到几里地外,活动课还会放音乐,医院要求环境安静,跟这么吵吵闹闹的学校挨着,显然也不理想。
两方同时向市里提交申请,希望对方迁走。可是同安小学是江城的百年学校,前身是省里有名的中正书院,历史悠久底蕴丰厚,连教师楼都是古建筑。而同安医院更是名声在外,每天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患者多不胜数。
市民们的态度也两极分化,毕竟这事牵扯到学区,而大家又都不愿跟医院挨着。这事闹腾了几年,把领导班子都熬走了好几任,终于在前年定下了方向——同安小学将搬迁至人民南路,地处两区交界。消息一出,学校还没怎么样,人民南路房价倒是一路飙涨,眼看要赶超市中心了。
梁鸿颇有先见之明,早早在人民南路贷款买了一套二居室,去年交房装修,如今敞放一年,就等着入住了。
对此周围的老师都十分羡慕,按照计划学校今年搬迁,到时候梁鸿一下班对面就是自己家,比其他人不知道要方便多少。只是好事多磨,学校搬迁通知一经发出,惹来了无数抗议。
家长们认为新校区刚刚落成,建筑环境污染会影响孩子健康。每天到学校反映意见的,到市教育局走访的,下班后组织散步抗议的,从入冬以来持续至今,还没有停歇的架势。
梁鸿也觉得现在搬迁操之过急,毕竟新学校的桌椅板凳都是刚买的,现在气味正大,冬日供暖又不可能长期开放窗户通风,小孩儿闷在里面上课的确不妥。但是家长们这样散步,也让他们这些老师开始担心孩子们的安全。有家长接送的还好说,怕就怕江安安这种一直自己上下学的。
尤其这小孩才转学过来没几天,梁鸿总怕他人生地不熟,让人给拐跑了。
“你家住在什么小区?”梁鸿在路灯底下站定,拿着手机地图找定位,“是西江区是吗?”
江安安个头偏小,一米出头,站那刚好跟梁鸿的腿一样长。他平时不常说话,可是一张嘴又让人觉得贫:“是西江区,老师,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考虑什么?”
“考虑下性价比啊,从这到我家要一个半小时,我爸都嫌麻烦,不来接我的。”
“你爸?”梁鸿皱眉,低着头要笑不笑地看他,“我正要找你爸好好谈谈呢,留的家庭资料一团糟,电话也打不通。你做错的试卷还没给他看过吧,这怎么能行。”
江安安定力不够,心虚地低下了头。
“快说吧,哪个小区?”
“同德花园。”
“嗯,”梁鸿输入名字,点开导航,抓着江安安的肩膀往前走,“好好看路,听着志玲姐姐的指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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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路痴,而且有些严重,因此他把房子租在了学校的附近。平时出门则靠导航。这一路虽然是他送江安安回家,但实际上都是小孩领路,他在后面一脸茫然地跟着。尤其是进出地铁,基本就是江安安拉着他了。
一路折腾颠簸,公交转地铁,又步行了挺长一段路,这才算把孩子送到了家。安安家开门的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梁鸿从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发现这家人似乎刚刚吃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