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痛分十二各级别,第一级是蚊子的叮咬,第十二级是女人生宝宝。
女人宝宝这就是顶级的痛了,但我偶尔会想,如果在生宝宝的同时,还在被一只硕大无比的蚊子叮咬,这该怎么办呢?
最坏也就这样了。
如果那天那个时候你恰巧经过那条街,也许你会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休闲裤个子高高的男青年,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在街上乱撞,四处打听一个女孩的下落:
“对不起,你刚刚有见到一个个子高高长得很秀气的女孩吗?她从那个冰激凌店走出来,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像花开?”
没有。
摇头。
哪有这样的女孩,找到了别忘了让我看看。
天黑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呢,地面上的灯火已经陆续的亮起来,而我心裏的灯火却一盏盏熄灭了。
我想她已经离开了。
三年前她不辞而别,从我的世界消失。三年后她出现在我身后,给了我们的故事一个了结。
这就是我的妍儿?那个我念念不忘无法割舍的宝贝丫头?那个叫我流氓要我亲亲的熊宝宝?那个在我背上睡着叫我永远不要松开她的手的女孩?那个在我怀里哭泣要我等她长大的傻妞?
一个大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流泪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
我咬牙强忍住情绪,但胸口还是剧烈的起伏着,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死丫头,接电话!你在哪?你要我恨你一辈子!?”
短信刚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惊慌失措的接听。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呢?……这么吵……”
“我……我在打球呢……”
“要不要去给你加油?”
“不用……打着玩呢……”
“想我吗?亲亲。”
“恩……先挂了啊……”
是昕儿。
这个电话仿佛一根缆绳,把我从游离状态拉回了现实,让我漂浮的身体重新接触到坚硬厚重的大地。
一辆又一辆930亮着尾灯,停在站牌,张开大嘴,吞进焦急等待的人群,又亮着尾灯驶走了。
只有我一直站在那发呆:回去吧,回到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吧——幸福了反而会不习惯。
再不上车连末班车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烦人的丫头!
我面无表情的按下接通键:“跟你说了我打球呢……不相信是吧!?”
根据多年的经验,谎话想说的比真相更像真相,就必须让自己先相信,理直气壮是最好的方式。
“怎么不说话?又生气啦?!”
我看看来电号码,一颗心登时跳到了嗓子眼,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妍儿,你在哪?”
手机双方是长久的沉默,只是内容不同。我在默默的描绘,她拿着手机沉默的样子。
无线电波把两个沉默的人连在了一起,只是这根线的另一头在哪呢?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在火车站候车室?在归秦的火车上?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电话里传来女孩抽咽的声音。那种熟悉的颤动,在很久以前的初夏,曾共振了我的心脏。
“你还敢说……你要恨我……一辈子!?我还没说呢……你这个坏小子……”
如果还能哭出来,这就是件可以抚慰的事,我紧绷着的神经舒缓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把眼泪给我留着……”
打电话的时候,如果你在微笑,即使对方看不到你的脸,她也能感受到一种没来由的温暖。所以下次给在乎的人打电话的时候,记得要先微笑。
“我就哭……要你管……”
很明显抽咽减轻了,我仿佛看见了这个傻丫头在擦眼泪。
“你在哪呢现在?”
好像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这个丫头刚刚止住的哭泣又卷土重来了:“我也不知道……刚才只顾跑……现在迷路了……”
※※※
一个不知名小区的花墙边,对面是一个叫京客隆的超市,抬起头能看见一座高高的像电视塔的大楼。
名侦探斯道根据这些信息,问了几个路人不计,焦头烂额七拐八拐不计,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超市。
不知道心裏怎么想的,我走到一块夜灯照不到的角落,拨打了妍儿的电话。
在离我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女孩缓缓的踱着步子,然后突然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放在了耳边。
“死小子你到哪了?”
我看着妍儿转过身来,皱着眉头,嘴巴轻轻动着,正好是说这几个字的样子。
突然花开,在我的心裏。
如果说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的话,那就是让她的美丽动人更加棱角分明,一个没有我的三年,小丫头长大了。
我真想找到那个路人大叔,指着妍儿让他看看,呐,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
我找到她了。
“我快到了,你站着别动……”
我压低声音马上挂掉手机,再多说一个字颤抖的嗓音就会泄露我的悲伤。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我不知道自己那个角落里注视了她多久。
我只知道,走出这片黑暗的藏身之处,有一个现实叫:斯道是斯道,妍儿是妍儿,快乐或悲伤,都与你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