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极其会看人心,一番话说完,大抵上也抓住了黎昕心里面在意的事,并没有停休下来,而是继续往下说,用挑衅的语气,她阿绿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怎么能得不到。“璇玑没有和你说过吧,她是在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要是你知道了,会怎么想。那么我和你说,璇玑在陈国,是怎么过的。”阿绿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尖尖的脸蛋,配着细细的桃花眼,还有弯弯的柳叶眉,忽然间一个绝尘的美娇娥,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你所爱的璇玑,可是被陈国的亲王,两次压在身下,亲吻着,啃咬着,这些你知道吗?”阿绿不顾璇玑是否会受到伤害,笑着说道,却瞒去了璇玑的奋力挣扎,抵命拒绝。黎昕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坚韧的大手抓着门边,低沉着声音说道:“别说了,你这种片面之词,便能离间我们?”“片面之词,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璇玑,看她是怎么说。对了,我刚才说的是陈国的亲王,还有陈国的君王呢。”阿绿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咯咯的笑了起来,妩媚妖娆无比,却也饱含着毒辣。她是真的珍惜着璇玑,用心珍惜,没有一丝假话。但是她的珍惜,比不过与生俱来的妒忌心和占有欲。刚才在黎昕的房门前,她小声说话,就是怕惊动了璇玑,怕她难过,但是现在话闸子说开了,她便顾不及任何人,一味的想着,要怎么夺去自己想要的东西。等她笑够了,看黎昕也没有离去,才心满意足的收敛起笑容。眼前的黎昕,相信着璇玑,相信着她是拼了命也要回到他的身边,甚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跳下十数丈高的城墙,但是他内心的挣扎,却让他想要听下去,在陈国发生的一切,璇玑不愿说的一切。“你说璇玑爱你,愿意待在你的身边,但是夜筠尧帮她挡箭那一刻,她选择了谁,我想你是看在眼里的,一个女人能得到天子的保护,又怎么会不动心。我记得璇玑和我说过,她坐在千万沙城的马车上,抱着浑身是血的夜筠尧,心里面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千万不要死,当晚她发疯似的不得安宁,大夫万不得已用了安神汤药,若不是心疼至极,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你说是不是,黎昕?”阿绿笑着说,细细的桃花眼眯起来,看着黎昕,门外,早晨的曦阳缓缓升了起来,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黎昕的头发上,折射出棕色的光线,好看的窒息。但是他俊雅的脸上,却接近死灰一片。阿绿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话,都是由璇玑嘴里说出来,但是她却是挑了一半说,在颠簸的马车上,璇玑几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完,是为谁流,她几近崩溃要靠安神汤药入眠,又是为谁,阿绿一点都没有说。“这就是你要说的?”黎昕吞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涸的很。“当然不是。”阿绿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黎昕的身边,但是还是有所顾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着一点小心计的女人罢了,若是黎昕真的生气起来,一掌劈了她,那么她可没有招架的力气。所以阿绿只是在他的面前停住,看着没有任何的危险,才上前一步。看着黎昕,柔柔的说道:“你是知道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太宰府被洗劫,我拼死逃出来,就是想要找你,我一路饱受艰苦,听人说卫将军的大军迁徙到大漠北,一路找你到大漠北。你可知道,一个女子在乱世之中,从南走到北,有多苦,你知道我在花楼里的时候,我有多苦;你知道我被绑在木柱上,生不如死的时候,有多苦;你又知不知道,当你骑着马把我拉上马背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阿绿说着,一张俏丽的脸上,簌簌的留下泪来。黎昕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能让他心疼的泪水,只有璇玑一个人。阿绿用手擦下脸上的泪,伸前去,抹在黎昕的脸上,苦笑着说道:“你的眼里,只看到璇玑的苦,那我呢,我算什么?”黎昕闪了一下眉目,抓住在他脸上的手,用力甩开。阿绿的苦,有多苦,他不知道,也不屑知道,乱世之中,谁都无法独善其身,谁都没有义务要去为谁负责。“你说完了,就这些,我知道了。”黎昕放开抓着门边的手,木制的门边,微微凹下去一点,可以窥窃到他此刻心里面的愤怒和痛楚。“今日的话,我只希望你我两人知道,若是被璇玑知道,你不会再留在这里。”黎昕的声音,寒过三尺寒冰,不带一点点的温度。即便是阿绿这样说,他还是要保护璇玑,不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阿绿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黎昕坚毅的背影,面如死灰。她的恨,如河水一样蔓延,无法收拢,也无法后退。“如果璇玑不在,就好了。”阿绿看着已经消失了背影,喃呢着说着,一滴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散开了花。而璇玑,在柱子后,双手捂着嘴巴,整个身体颤抖不已,要靠着圆木柱才算是勉强止住了将要跌落的身体。她闭着眼,头靠在圆木柱之上,死命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不由自主的哭出来。她最害怕的事情,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阿绿爱上黎昕,从陈国回来,虽然大家都不说,连黎昕阿绿乃至董清牧他们,大家都不说,但是女子天生的敏锐感,璇玑早就有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觉得自己太多虑了。人都是脆弱的,没有谁能真正的强大,对于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都是下意识的忽略,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希望永远不被翻起来。但是。如果藏在心底角落的真相被翻出来,又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了?两个人都是无法割舍的,却又是无法让出去的,璇玑除了躲在圆木柱后面,捂着嘴抽搐流泪,竟然找不到一丝丝的办法,要怎么办。但是最让她难过的,还是阿绿说的那些话,虽然句句都是实话,却每一句都是断章取义,那么黎昕会怎么想呢?璇玑挣扎了一下,站起来,胡乱的把脸上的泪抹掉,也不管会不会弄花了脸蛋,她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忽视乱想,人终究是群体动物,受伤了便要找一个人慰藉,而如今能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人,只有董清牧一个人,那个像大哥哥一样温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