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尚婉欹揪回家里揍得鼻青脸肿又赌咒发誓说今后再不敢随便在外面过夜、再不敢看漂亮姑娘、不敢和漂亮姑娘说话和更不敢乱摸漂亮姑娘的小手后,尚婉欹终于大发慈悲的饶了卢胖子的一条肥命,放卢胖子赶去东河乡督促百姓春耕劳作,造福大清,造福八旗。
骑着小麻子送的快马赶到昔日曲靖旧县城所在的东河乡,时间已经是二月十六的下午,田地相对比较集中的东河乡土地上大都已经翻耕播种完毕,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土地上还有百姓在翻耕劳作,朱方旦也带着七八个衙役在那片土地上晃悠,正在和一群精赤上身的穷老百姓说着什么。卢胖子打马过去,众百姓慌忙跪下行礼,卢胖子下马笑道:“各位老乡,这裏不是公堂,不用这么多礼,都起来吧,都去忙你们的事吧,春耕时节,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谢老爷。”老百姓们都谢了起身。那边朱方旦则疑惑的向卢胖子问道:“东家,你耳朵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还有些肿?”
“没……没什么,刚才出门时不小心撞了一下。”卢胖子肥脸一红,赶紧捂住差点被尚婉欹揪烂的耳朵,转移话题问道:“怎么样?该种的土地都种上了没有?还有我们的阿芙蓉,老百姓愿不愿意种?”
“回东家,春耕的情况还不错,除了有两个懒汉泼皮不肯种父母留下的地,其他的土地都种上粮食和蔬菜了。”朱方旦老实答道:“至于那两个懒汉,我也叫地保把他们带来,臭骂了他们一顿,又抽了几鞭子,逼着他们去种地了。就是这阿芙蓉比较麻烦,除了在城隍庙答应帮我们种阿芙蓉的地主士绅都履行了诺言外,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种,怕种出来卖不了钱,更怕影响粮食的收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没关系,只要第一批种的人发了财,咱们头疼的就是怎么控制他们少种了。”卢胖子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将来必然为如何打击镇压百姓种植阿芙蓉而头疼——但卢胖子更明白,就算自己不开这个先河,妖艳的阿芙蓉花也迟早会开遍这片土地。
长痛不如短痛,对卢胖子自己来说,与其让历史按着原来的轨迹发展,让阿芙蓉花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上百年,不如把这个时间提前,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再过来强力镇压它。毕竟,自己就算不这么做,一百多年后的也会有人带着坚船利炮来这裏,逼着这裏的百姓这么做。
又叹了一口气后,卢胖子转了转眼珠子,又琢磨出一个缺德主意,招手把朱方旦和几个衙役都叫到面前,低声向他们说道:“你们看到没有,这裏的老百姓大部分都穷得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你们去告诉这裏的老百姓,只要他们一个人种一分地的阿芙蓉,半年后就有衣服过冬了。甚至连一分地都不肯种的,那怕种半分地或者种一行地也行,将来他们一定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东家,种的这么散,到时候不好割汁啊。”朱方旦为难的说道:“到时候要想把这些散种的阿芙蓉都收上来,还有指点这么多百姓割汁熬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靠我们曲靖县衙的人手,是肯定不够的。”
“笨,谁要收他们的阿芙蓉汁了?”卢胖子微笑说道:“我是要他们的种子,你想想,半年后看到成效,这些种子有多重,能换到的银子不就有多重了?”
“妙!东家果然高明,到时候我们把种子收上来,照样能卖大价钱。”朱方旦一拍大腿,忙转向旁边的衙役们吩催促道:“还楞着干什么?快每人带上一小包种子去劝百姓种,半年后等着捞外快发大财吧。”
众衙役也是有点将信将疑,说什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新来的县太爷和师爷怎么喜欢种这玩意,还一口咬定种这些东西就能大发财,可是看在卢胖子的双倍薪水份上,这些衙役还是老老实实的每人拿起一小包种子,四下散开去劝百姓们试验性种植了。朱方旦则又向卢胖子建议道:“东家,学生认为,你如果想靠这东西赚银子,那么西洋那边也一定得重视。学生听说,现在洋郎中们也喜欢用阿芙蓉治病,阿芙蓉的价格也卖得很高。”
“这是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卢胖子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大理给我的舅舅送信了,让他把我家在那边祖宅变卖了,然后也搬到曲靖来。等舅父大人到了,我就让他成立一个商行,专门联系倒卖阿芙蓉,再请平南王世子帮忙,在广州那边开一家分号,专门卖给洋人。”
“主意倒是不错。”朱方旦笑道:“不过,东家你可是把平南王府的小格格给拐到曲靖来了,你就不怕平南王世子找你算帐?”
“我怕什么?”卢胖子不屑的说道:“尚之信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在乎我有没有拐走他的妹妹,再说了,在山那么高的银子面前,不要说尚之信了,就是尚可喜老东西也得动心,主动认下我这个女婿。”
“哈哈,希望如此吧。”朱方旦笑笑,正要再和卢胖子聊几句。那边却忽然过来一队清军骑兵,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大喊,“谁是卢一峰?谁是曲靖知县卢一峰?出来答话!”奔跑间,那队骑兵直冲入田,将已露绿的麦苗踩到许多,无数百姓心疼大叫,那伙骑兵则理都不理。
“东家,不是平西王爷的军队,好象是省里直辖的绿营兵。”朱方旦警告道:“看这模样来者不善,东家你可要小心了。”
“怕他个球,我连平西王府的王辅臣都不怕,还怕他绿营的刘文进和谢春?”卢胖子狂妄的哼哼一声,越众而出,大声答道:“我就是卢一峰,有什么事?注意你们的战马,别把麦苗踏了!”
“踏了又怎么样?”为首的一个把总哼哼,也不管不顾周围百姓愤怒的目光,踩着麦苗便肆无忌惮策马冲到卢胖子面前,甩动着马鞭大模大样的说道:“跟我们走吧,我们军门要见你。”
“刘文进从寻甸回来了?”卢胖子更加傲慢的反问。
“大胆,竟敢直呼军门大名?”那把总大怒喝道。
“我叫了又怎么样?我又不归他统属,他能把我怎么样?”卢胖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纵马踏苗的事,我先给你们记着,正好我也要去见见他刘文进,带路吧。”
“少爷,小心。”肖二郎看出这伙绿营兵来者不善,赶紧提醒。
“没事,那东西你随身带着的吧?”卢胖子问道。见肖二郎点头,卢胖子便吩咐道:“准备好,今天怕是要用上了。”
说罢,卢胖子让肖二郎牵来战马,笨拙的爬了上去,大模大样的冲那伙绿营兵喝道:“带路吧,再警告你们一次,不要踏苗,否则的话,本官定会找你们上司讨还这个公道,到时候你们上司责怪下来,可别怪本官不为你们求情。”
“好小子,敢这么对我们说话的曲靖知县,你还是第一个!够狂!”那把总气极反笑,用马鞭柄虚敲着卢胖子,狞笑道:“等回进了营房,我看你还狂不狂得起来!弟兄们,给老子踏,看这小子敢怎么样!”
“沈欣,带人回城去准备刑具!”卢胖子毫不示弱,大吼道:“谁要是再敢故意踏苗,我就要把谁押回来,当众杖责四十大板!”
卢胖子鲠着脑袋和绿营兵针锋相对成这样,是人都为卢胖子捏了一把汗,那边的曲靖绿营骑兵则个个气得七窍生烟,故意纵马又踩又踏,卢胖子则连连冷笑,不阻拦也暂时没力量阻拦,只是领着肖二郎任由这伙杀气腾腾的绿营兵簇拥着,一路赶往曲靖南面的三岔口关绿营大营。这边朱方旦和沈欣等人却大为紧张,朱方旦赶紧拉住沈欣吩咐道:“快,快去校场找吴国贵将军或者王景将军报信,听二郎说,昨天他们和东家处得不错,求他们快去救东家。”
……
一路来到三岔口关绿营军大营,带路的把总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报信了,剩下的骑兵则四下散开,向同伴夸奖卢胖子的胆大包天,结果卢胖子周围也很快簇拥起了一大堆袒胸露怀的绿营兵,一个个杀气腾腾,骂骂咧咧,脏话连天,仿佛要把卢胖子生吞活剥一样,吓得肖二郎是战战兢兢,躲躲闪闪,惟有卢胖子是不动声色,对这些满身痞气的绿营士兵视若无睹。
又过了片刻,先前那个把总出来,表情狰狞的冲卢胖子笑道:“卢大人,请吧,我们军门在中军大营里接见你,让你进去磕头。”
卢胖子笑笑,向肖二郎打个手势,领着肖二郎就大步进了军营,军营中道路两旁三百军士肃立,组成两道人墙夹住道路,卢胖子和肖二郎刚进人墙,只听得哐啷哐啷连声,三百军士一起拔刀斜举,组成一道刀甬。吓得肖二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就直接尿了裤裆,卢胖子则微微一笑,不仅没有半点惊慌之色,还冲旁边的一个绿营兵伸出手,微笑说道:“小兄弟,借刀看看。”
那绿营兵楞了一楞,最后还是把刀递给卢胖子,卢胖子接过来看了看刀口锋利,又弹弹刀身检查钢质,摇头说道:“生铁刀,还是最差的那种生铁,看来你们曲靖绿营的军需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给的军饷,装自己腰包了。”
说罢,卢胖子把刀塞还给那士兵,大笑着背手方步进营,对头顶上的几百柄马刀视若无睹,弄得两旁的绿营士兵都暗暗佩服,“这个胖子,胆子还真不小。”
领着肖二郎大摇大摆的进到中军大帐,大帐中也是将领云集,满脸粗硬胡子的绿营总兵刘文进双手抱胸,半躺在帅椅上冷冷的看着卢胖子,旁边则坐着卢胖子在曲靖的死对头知府李率祖,穿着便服,满脸的奸笑和狞笑,也是死死的盯着卢胖子。肖二郎又吓了一大跳,忙低声对卢胖子说道:“少爷,情况不妙,姓李的八成是提前下烂药了,你要小心,实在不行就先服软,慢慢找他们算帐。”
“怕他作甚?”卢胖子冷笑,上前一步大模大样的冲刘文进一拱手,“下官曲靖知县卢一峰,见过刘军门。”说罢,卢胖子微微一鞠,又向周围的将领抱了一个四方揖,微笑说道:“各位将军好,在下卢一峰,新任曲靖知县,今后大家同地为官,还请多多关照。”末了,卢胖子放下手,偏偏就不给李率祖行礼,气得李率祖是双目喷火,又有一点想把卢胖子撕了的冲动。
“卢一峰,你胆子不小啊。”刘文进终于开口,把玩着一把也不知道谁送的玉斧,很有点玉斧划江派头的说道:“听我的部下说,你刚才扬言要打他们扳子,这就算了,见到本军门,竟然连跪都不跪一下,你到底是吃了什么壮胆的药,说来我听听,让我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