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兵天将也在帮吴三桂老贼?!”
自打十五岁从军到现在,在生死鏖战的两军战场之上摸打滚爬了四十多年,身经大小战役不下百次,鳌拜还是在第一次在战场上这么失魂落魄的失声惊叫,而且程度还非同一般的严重,惊叫的声音里不仅带着震撼,还带着无比的恐惧与绝望,简直就象是一个初上战场的菜鸟第一次看到死人和鲜血那么紧张,那么慌张,那么胆怯与恐惧,甚至就连天兵天将之类的荒唐话都喊出了口来。
如果小麻子身在现场,看到此刻鳌拜丑陋脸庞上的恐惧胆怯表情,那么小麻子一定会乐得笑出声来,还一定会激动大喊,“鳌老头,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真的不能怪鳌拜废材,关键是自打有文字记载以来,除了神话故事里,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或者见到过敌人飞在天空,在蓝天白云间展翅翱翔,鳌拜没听过,没见过,更没想过!现在却亲眼看到吴军士兵飞在空中,打着吴三桂军的旗帜翱翔天空,鳌拜再不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失声惊叫,那鳌拜的神经就真的比他虎背熊腰还粗还大条了。
其实鳌拜的表现已经算好的了,在场的凡是有望远镜的清军将领,只要用望远镜看到那三架巨大的飞艇,还有黑色气囊的白色‘吴’字,还有看到吊舟上悬挂的吴军军旗,完全都已经傻在了当场,少数比较冷静的象鳌拜一样失声惊叫,胆子稍微小点或者性格比急点的,干脆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或者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天兵天将!天兵天将下凡来了!”
托直线飞行的福,没用多少时间,从镇宁赶来的吴军飞艇战队就已经飞抵了吴军后队上空,结果首先被吓住的不是清军,而是大部分至今仍不知情的吴军将士,飞艇所到之处,吴军将士无不失声惊叫,或是四处奔逃,或是双膝跪下顶礼膜拜,拼命磕头祈求上天保佑——如果不是清军同样已被震摄得不知所措,还有已经被吴军火箭阵炸得不敢前进寸步,清军乘机发动突袭,吴军非吃大亏不可。
看到这样的景象,坚持亲自率领飞艇队轰炸的吴应麒在天空上当然是笑得前仰后合,拍舷捧腹,而吴三桂等平西王府高级将领则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派出大量人手四下传令宣传,告诉吴军士兵天上飞的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敌人,而是平西王府空军,是来帮着自己们杀满狗的。同时打出旗号,命令吴应麒赶快上前作战,不要留在后方祸害恐吓自军将士了。
为了便于指挥空军,卢胖子专门给吴三桂设计了一套极其独特的传令方法,也就是让士兵拿着涂有白色颜料的木板,组成一个巨大的白色箭头,每个箭头指挥一艘飞艇,这样飞艇军队在天空向下看去对命令就一目了然了。而当看到三个箭头全部笔直指向前方时,得意洋洋又意气风发的吴应麒总算是停止了自吹自擂,让同艇的四个飞艇兵赶快摇动螺旋桨,用绳子操纵着方向驶向前方。
为了满足吴应麒的轰炸欲望多装弹药,吴军飞艇部队这次的飞行高度极低,距离地面还不到一百五十米。虽然对于气囊无比脆弱的飞艇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高度,但是当三艘吴军飞艇飞到清军阵前之时,清军阵中不但没有一个人对着天空开枪放箭,反而因为距离过近看到飞艇上的吴军军旗和吴军士兵,更加被吓得魂飞魄散,无数的清军士兵扔下武器撒腿逃命,更多的则是跪在地上连磕头,嘴巴里念念有词,请求三清如来观世音下凡保佑,清军将领和督战队也个个都是不知所措,全然忘记了约束军纪,制止逃兵。
“扔炸弹,扔集束炸弹!”刚一飞到清军队伍头顶,吴应麒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大吼大叫逃命。
还好,得到过卢胖子的吴军飞艇兵们都非常冷静,当年第一个从飞艇上跳伞的现任吴军飞艇队队长余天宇赶紧提醒道:“二王子,现在不能扔集束炸弹,我们飞得太低了,万一小炸弹被炸到天上打中我们就麻烦了。”
“那扔炸药包,快。”吴应麒改口命令道。
“二王子,现在好象是应该先扔传单吧?”余天宇小心翼翼的再次提醒道。
“那你还楞着干什么?快扔啊!”吴应麒狂吼着抓起一叠传单,顺手就扔下了飞艇,余天宇等四个飞艇兵留下两人摇螺旋桨,其余两人也赶紧抱起传单,一把一把的往地上扔了下去。
花花绿绿的传单从天而降,上面全都印有八个大字——天诛鳌贼,投降不杀!而清军士兵争先恐后的检起这些上天旨意并了解内容后,无数的清军士兵都象疯了一样的扔下武器,连滚带爬的冲向吴军阵地面前,跪在地上高喊投降,其中还包括无数的清军骨干核心满人士兵,清军将领和督战队不仅拉不住拦不住,甚至还有一些清军基层将领带着队伍成编制投降,十几万清军一起胆寒,彻底陷入绝望。
“攻心战得手了,总攻!”吴老汉奸到底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了几十年的老丘八,见胜势已定,立即一挥手下令总攻。
“咚咚咚咚!”吴军中军旗阵旁的上百面牛皮大鼓终于擂响,士气大振的吴军各军全面反攻,嚎叫着潮水一般涌向数量远胜于己的清军大阵。同时为了配合主力作战,吴军飞艇终于向下扔出炸弹,一个个重达三斤的炸药包从天而降,落入乱成一团的清军队伍,轰隆轰隆连声,溅起无数鲜血浪花,让本就已经大乱的清军阵形更是彻底崩溃,吴应麒则在天空上哈哈大笑,志得意满之极。
几乎是在吴军发起全面总攻的同时,鳌拜也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拳打脚踢的唤醒几个亲兵,又让他们把图海给架进了旗阵。而图海到得鳌拜面前之后,不仅没有行礼,反而挣扎着一瘸一拐冲到鳌拜面前跪下,抱在鳌拜的大腿嚎啕大哭,“恩相,完了,完了,天兵下凡了,我们输定了,输定了!恩相,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鳌拜的神情非常冷静,一把揪起图海,先是重重赏给他两记耳光,把他打得清醒过来,然后才沉声说道:“听好,这很可能是老夫的最后一道命令了,老夫现在命令你,马上带着所有还能听从指挥的军队撤退,不要进贵阳城,也不要在贵州的任何一个城池驻留,直接从来路撤回湖广,沿途的军队能带走的全部带走,退守长江防线,明白没有?”
花了许多时间,图海总算是回过神来,先是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惊叫问道:“恩相,那你呢?你怎么办?”
“不要人殿后吗?”鳌拜冷冷反问一句,又说道:“殿后的事就交给老夫了,老夫会给你尽量争取时间,你的任务是尽量带着大清军队逃出贵州,他们都是大清的精锐,每留下一个,就等于是多保留一个火种。”
“恩相,让卑职殿后吧。”图海假惺惺的哀求道。
“打了这么大的败仗,老夫还能跑吗?还有脸跑吗?”鳌拜再度反问,又表情坚定的说道:“就这么办,你也不用谦虚了,时间不多,老夫也来不及写遗书了,老夫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全部记住,替老夫转奏到皇上面前!”
图海大哭失声,痛苦摇头,鳌拜则怒喝道:“哭个球!人生至古谁无死,老夫能够马革裹尸还,已经是十分满足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听老子的话,带军队跑,刚才打扫战场的步兵来报,王进宝、赖塔和穆占他们都没死,只是受了重伤,你一定要把他们给老夫带回湖广去,给我们大清留下几个栋梁之材!明白没有?”
图海泪流满面,痛苦点头。鳌拜满意一笑,说道:“很好,那撤出贵州的事老夫就拜托你了,还有请你转告皇上,老夫真的没有伤害他的心思,康熙八年那次,老夫只是想废掉他,绝对没有动过半点杀害他的心思,请他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放过班布尔善和噶褚哈这帮人,他们都是国之栋梁,朝廷忠臣,就算不想用他们,也不要杀他们。你记清楚没有?”
“卑职记住了。”图海哽咽答应。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向皇上禀报。”鳌拜又严肃说道:“吴三桂逆贼重创我大清主力之后,必然会北上湖广,窥视中原,你请皇上一定要和吴三桂谈判言和,那怕把湖广送给吴三桂老贼都行,只要能够暂时稳住吴三桂老贼,为我大清朝廷争取到了喘息休整时间,假以时日,凭借大清朝廷的雄厚人力物力,胜利必然又将回到我们一边。切不可因一时意气,执意不肯让步,与吴三桂老贼继续刀兵相见,那我大清便亡国有日了。记住没有?”
图海哽咽点头,这时,吴军飞艇差不多已经飞到了清军旗阵的一里之内,旗阵前的清军队伍或是争相逃命,或是涌回旗阵请令应对。图海见形势危急,赶紧又问道:“恩相,你还有什么交代没有?吴狗就快杀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