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万岁!大清万岁!大清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天喜地又欣喜若狂的欢呼声中,以清军水师旗舰为首的清军战船,一艘接一艘的靠上已经被火炮轰击得残破不缺的九江北门码头,靠上勉强能够上下人员的江岸堤坝,未及战船停稳,更未及放下跳板,清军士兵将领已经红着眼睛,呐喊着大清康麻子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争先恐后的跳上码头,跳下陆地,跳入浅水,鬼哭狼嚎着扑向已经被吴军叛军打开的九江水门。
大概是幻想着进城之后奸淫掳掠的美妙,也有可能是梦想着建功立业的封官荫子,更有可能是奴骨作祟,真的是为了向螨清朝廷和麻子鞑帝效忠,争取那首先入城的无上荣耀,暗载着赣北清军精锐的清军战船你争我夺,互相碰撞拥挤,拼着抢着靠岸登陆,争抢间船只碰撞不绝,士兵落水无数,但鄂鼐等清军将领不仅不阻止,反而不断大吼,:“快,快登陆!快进城!越快越好!”
也有理智的,哈尔噶齐就大吼道:“不要慌,不要乱,登陆后先集结,然后再进城!”只可惜他的声音在如雷的欢呼声中却显得那么的微弱,那么的微不足道,幻想着进城立功发财的清军士兵将领即便听到,也装着没有听到,乱糟糟的只是争先恐后进城,操纵旗舰的水手干脆把旗帜直接摇到了水门城楼下,只是因为水门太小旗舰太大才无法入城,否则清军旗舰也铁定要直接开进城里了。
“大清将军,快请大清军队入城!”水门城墙上传来大喊声,好几个吴军叛军士兵探出脑袋,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大清的将军们,快请让大清军队进城,李天植狗贼的军队,已经向着这边杀来了!快进城,不然就来不及了——!”
哈尔噶齐和鄂鼐当然不知道李天植是谁,不过从口气判断,还有九江城池内部传来的喊杀声判断,哈尔噶齐和鄂鼐也可以马上猜出原因——肯定是忠于卢胖子的吴军队伍发现情况不对,已经向着这边杀过来了。当下哈尔噶齐也放弃了集结入城的打算,一个劲的只是大吼,“进城,马上进城,进城和吴狗巷战!”
吼叫着,哈尔噶齐和鄂鼐都率领着亲兵队跳下旗舰,打着帅旗冲进水门,打算先进城上到城楼与韩大任会合,然后再组织军队与吴军巷战。而当主帅旗帜入城之后,后面的清军将士各是士气如虹,不等船只轮换靠岸,直接就跳船跳舟跳上码头,冲进已经被吴军叛军打开的九江城门。
九江水门是个瓮城结构,除了外面的水门之外,裏面还有一道旱门,还要进了这道旱门才算真正入城,不过旱门也已经吴军叛军打开了一扇,另一扇大概是被吴军用杂物堵塞,暂时还没有开启,所以清军入瓮城倒是容易,再想进旱门就难了,大批的清军士兵拥挤在半开的旱门前,你争我夺互相拉扯,进城速度反而更慢。而哈尔噶齐也不着急,只是大喊道:“传令各军,赶紧组织队伍,吴狗的残孽就要杀来了!”
“嘭——!”也就在这时候,哈尔噶齐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还有清军士兵痛苦的掺叫与惊慌失措的惊叫,哈尔噶齐惊讶回头一看时,却目瞪口呆的发现——已经被吴军叛军吊起的水门,不知何时已经砰然落地,将水门下拥挤的清军士兵砸得血肉模糊,筋断骨折,已经冲进瓮城的两千多清军士兵和外面的清军后续军队,一下子被彻底切为两截!
“嘭!”新的吊门落地声传来,瓮城通向城内的甬道出口处,也猛然落下了一道坚固铁栏,一下子切断了瓮城清军的入城道路,瓮城中的清军士兵也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瓮中之鳖!
“中计了——!”哈尔噶齐终于醒悟过来,也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我们中计了!”
“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曾经到清军大营与哈尔噶齐见过面的韩大任站到箭垛旁边,身旁还押着被捆得象一个粽子一样的伊坦布,韩大任狂笑说道:“哈尔噶齐小儿,你中我家大将军的妙计了!聪明的话,快快跪地投降,饶你不死!”
“韩大任小儿,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哈尔噶齐绝望的大骂起来。
韩大任笑笑,也不说话,只是举手一挥,瓮城城墙之上立即站出无数手拿弓箭火枪的吴军士兵,对着被彻底包围的清军队伍就是一通乱射,同时又扔出无数石头檑木手雷万人敌,剧烈的爆炸声音与绝望的嚎叫声音,也在水门内部的瓮城之中翻腾起来,无数的清军士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被乱箭射成刺猬,乱枪打成蜂窝,更被炸得血肉横飞,砸得鬼哭狼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狗贼!无耻狗贼!”哈尔噶齐上蹿下跳的指着韩大任绝望大骂间,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哈尔噶齐头顶,将他这个螨清朝廷的礼部螨尚书的脑袋,生生砸进脖腔之中,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砸开水门,往外跑啊!”侥幸未死的鄂鼐绝望大喊,领着亲兵冲向来路,然而没等这位贝勒爷跑到紧闭的水门旁边,好几枚手雷已经劈头盖脸的砸来,落到鄂鼐贝勒爷身边炸开,将鄂鼐贝勒爷的双腿生生震断,摔在地上,继而被乱军生生踩死,生生踩成肉酱。
“开炮!开炮!”与此同时的吴军炮台之上,一身戎装的缐虞儿小手连挥令旗,命令吴军炮手重新开炮。而已经充分冷却了炮管又补充了弹药的吴军炮手毫不迟疑,将一支接一支的火把放到导火索上,导火索咝咝欢叫着钻入炮筒,威猛的爆炸声中,一排接一排的炮弹再次脱膛而出,射向毫无准备的清军炮船,新的剧烈爆炸声,再次在措手不及的清军船队中炸响。
“点火。”韩大任冷冷的吩咐,旁边亲兵飞快点燃城楼上的导火线,暗藏在竹管中的导火线飞快爬行,逐渐爬下城墙,钻进地底,再沿着深埋在地底的竹管向四面八方爬行。紧接着,水门外挤满了清军士兵的码头地上,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爆炸声音,原始的黑火药地雷威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忽然在脚下炸开,炸死炸伤一两个清军士兵还是绝对不成问题的。阵阵爆炸声中,码头上密如蚁群的清军士兵惨叫震天,血肉狂飙,奔走逃命,互相践踏,死者无数。
“杀啊!”同一时间的九江城内,埋伏在民舍民房中吴军将士蜂拥而出,冲向侥幸进到城内没被困在瓮城之中的清军士兵,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又砍又劈,疯狂砍杀这些既幸运又不幸的清军士兵,而进到城内清军士兵不过区区三四百人,又如何能抵达这上千的吴军将士,士气崩溃间纷纷抛去武器跪地投降,偶有几个负隅顽抗者,也很快被李天植率领的吴军伏兵乱刀分尸,砍成碎片。
“轰隆!轰隆!轰隆!”吴军炮台上的炮击还在持续,而且力度与速度比之刚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轰得已经完全进入吴军炮台射程的清军炮船鬼哭狼嚎,木屑横飞,片刻之间就有四条战船在吴军的火炮覆盖下缓缓下沉,完全失去抢救价值,船上的清军士兵争先跳水逃命,江面上尸首船骸遍布,挣扎求救的哭喊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了,清军炮船也不是完全老实挨打,也有许多的清军战船在船长指挥下重新掉转船身,对着吴军炮台开炮还击,只是这个时代的火炮射击精度大家都知道,完全只能靠调整射角控制远近,至于左右调整射击目标,那就只能一半靠运气一半靠炮手的经验了——不然的话,吴军火炮的战绩也就远不只这么点了。所以清军战船打出的炮弹,除了极少数运气比较好的打中吴军炮台或者城墙外,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到了水门内外的清军士兵头上,更有不少落到水门码头上拥挤堵塞的清军战船头上,砸死炸伤自家士兵无数。
这时候,去追赶吴军水师李国栋部徒劳无功的清军水师副帅根特巴图鲁也已经返回到了九江水门外的长江水面上,看到情况不妙,根特只得赶紧一边指挥炮船开炮还击,一边派出战船去接应水门附近的败兵。不曾想刚刚调整完毕,狡猾无耻的李国栋船队也已经掉头杀回,趁火打劫杀向根特这支船队,藉着上游之利顺水冲入根特船队混战,一面开炮放箭,一面放出回天舢板,接连炸毁三条清军战船,击沉两艘并俘虏一艘,根特船队彻底大乱,只得又逃向自家炮船大队寻求保护,吴军水师乘势追杀,拼命扩大战果。
水面大战进入白热化,码头大战也同时展开,瓮中之鳖的解决了瓮城里的被困清军后,吴军又重新打开瓮城的旱门与水门,李天植亲率吴军步兵杀出,冲上码头一边杀敌砍人,一边冲上清军战舰夺船,而清军士兵早已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只是向船阵外侧的战船逃命,奔跑跳跃间或是落水或是掉船,互相践踏死者降者无可计数。
仗打到了这地步,不要说清军第三战场的主帅哈尔噶齐与水师主将鄂鼐早已战死,清军队伍群龙无首,就是他们两人都还活着,也顺利逃出了瓮城,这会也没有半点回天之力,已经注定要大败惨败了。而更糟糕的是,随着第三战场的战事情况传开,一下子就给吴军与清军鏖战的梅家洲战场与大姑塘战场,带去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
先来看梅家洲战场这边,靠着顺水之利,清军的全军总帅希尔根首先收到哈尔噶齐军中计惨遭重创的消息,而当目瞪口呆的再三确认这个消息不假之后,战场经验完全能与吴老汉奸相媲美的希尔根老狐狸,竟然当场瘫倒在了夕阳照耀的鄱阳湖东岸高地上,差点当场吐血而亡。好不容易被亲兵搀起之后,希尔根又绝望大骂起来。
“卢一峰,小儿!韩大任,狗贼!我操你们的十八代祖宗!你们两个王八蛋!王八蛋——啊——!”
“大将军,大将军!”旁边的清军众将怕希尔根年老体衰,当场气出什么好或歹,赶紧一起涌了上来扶住希尔根,七嘴八舌的劝说道:“大将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千万不可动怒,也不可动气。”
“是啊,大将军,我们的渡湖军队还牢牢的钉在鄱阳湖西岸,我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大将军,我们的渡湖船队又回来了,是否渡湖强攻,请大将军示下!”
希尔根毕竟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成精的老麻雀了,陡然的惨败消息传来,绝望失态当然会有,但也不至于就此绝望放弃,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希尔根重新开始观察战场,重新开始盘算对策。而对于希尔根指挥的梅家洲战场来说,清军的局面确实还不算已经坏到无可挽救的地步,至少清军的运兵船队尚存,同时还有超过一万五千的清军步骑兵已经登上了东岸,鄱阳湖东岸这边,清军也还有着一万四千左右的生力军可用,还全都是对螨清朝廷最忠心也最可靠的八旗骑兵,战斗力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