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胖子千里奔袭南京城,并且在内应的配合下成功占领南京城的消息,差不多是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传遍与震惊了神州大地!消息所到之处,世人无不震骇万分,本就臭名昭着的卢胖子,也一下子把他顶风臭十里的名声推到了最高点,远超一般督抚名将,直追吴老汉奸、康麻子、耿精忠与郑经四大贼头,甚至还一下子超过了卢胖子的嫡亲老丈人尚可喜尚老汉奸!——消息闭塞的寻常百姓可以不知道没有造反的尚可喜尚老汉奸,却不可能不知道攻占天下南北二京之一的大清祸害卢胖子!
与天下震惊相伴的是天下震动,尤其是心怀前明的反清义士,也一下子发现,原来天下反清义军之中,竟然还有卢胖子这么一个身世清白、有勇有谋的义军领袖,既没有象吴三桂吴老汉奸那么打开山海关引清军入关,又不象尚可喜尚老汉奸那么卖国卖得连裤衩子都不要,也不象耿精忠那么出身于铁杆汉奸之家并且本身恶行累累,与坚决抗清却又偏安台湾孤岛的郑经相比,卢胖子又多了许多勇气与谋略,奇袭攻占大明龙兴之地南京城,时隔二十八年之后再一次将大明旗帜插到这座千年古都的城头!如果拥戴这样的人领导反清复明,岂不是远胜过目前打出反清旗号的吴老汉奸、耿精忠与郑经?
也正因为如此,同时也因为江南本就是反清复明义士辈出之地,所以当卢胖子攻占南京的消息传开时,江南各地欢呼雀跃者不计其数,痛哭流涕者处处皆是,暗中商量着加入胖子军或者直接起事呼应胖子的反清义士也有相当不少。而当卢胖子贴出招贤榜聚敛人才时,这些反清义士与各种各样的文武人才,立即向潮水一般涌进了南京城,涌到了卢胖子面前,这其中,甚至还包括黄宗羲、王夫之、朱舜水、朱耷、黄履庄,还有目前寄居在北京侄子家中的顾炎武,也已然是心思大动,想方设法的打听卢胖子的为人志向与施政方针,判断卢胖子是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反清领袖人选。
当然了,反应最激烈的还是目前已经起兵的几路反清势力,当消息传到浙江战场时,因后劲不足而已经逐渐转为守势的耿精忠军,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向金华、宁波和绍兴发起猛攻,企图打通与卢胖子的陆路联系,杀进江南这个聚宝盆发财享受。同时耿军的北伐军主帅曾养性还派出密使北上,异想天开的妄图唆使卢胖子主力南下,与自己联手夹击浙江清军,将清军彻底赶出浙江,彻底打通耿军与胖子军的陆路通道。
还有台湾的郑经,收到消息后,郑经也是象打了鸡血一样的一蹦三尺高,狂笑天佑大明之余,一边派人联络卢胖子道贺,一边指示郑军在浙江沿海频频出击,准备冲破浙江清军水师的海面封锁,与胖子军取得海路联络,在江南富庶之乡获得一个立足点。
耿精忠和郑经倒是打了鸡血了,目前主持浙江战事的螨清浙江总督李之芳和平南将军赉塔却吐血了,虽说浙江清军背靠苏杭天堂一时粮饷无忧,可一边是江南各州各府十分火急的求兵求援,一边是尼雅翰来书要求联手反攻南京,一边是郑经在海面上神出鬼没,频频骚扰,另一边又是耿精忠红了眼睛一样的猛打猛冲,南线战场处处告急,李之芳和赉塔手里这七八万兵力又如何够分?
无奈之下,李之芳和赉塔也只好一边干好本职工作,全力挡住耿精忠和郑经,一边用八百里加急向康麻子告急,也请康麻子示下,浙江清军到底该怎么办?到底是该暂时放弃浙江,回师江苏与尼雅翰、杰书联手攻打南京?还是暂时放弃江苏,全力挡住耿精忠和郑经,不让这三路贼军会师一地?
和康麻子比起来,李之芳和赉塔再怎么吐血,其实也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幸运儿了,当扬州知府金镇和镇江知府高得贵用八百里加急,把卢胖子攻占南京的消息送到京城时,北京城里的粮价立即涨了三倍——全靠漕粮养活的京城百姓旗人个个都怕卢胖子切断粮道,全都争着抢着购粮储粮,生生把粮食炒高到了这个地步。而康麻子看完告急奏章之后,虽然已经稍有心理准备而没有吐血昏厥,却也当场哭出声来,“大清,危如累卵了。”
接下来的几天,告急奏章又雪片一般飞来,江南各地州府官员都奏报说本地已是危在旦夕,全都向康麻子请援请兵,因为惧怕汉人报复弃官而逃的旗人螨人不计其数,借口逆贼猖獗大发国难财者更是数不胜数,康麻子两月之内在江南筹措一千二百万两军饷与两百万石军粮组建新军的战略决策,也因此彻底告吹——江南最大的粮仓和最大的银库一起被卢胖子端了,漕运又受到致命威胁,还拿什么筹措?
“卢一峰,狗贼!国贼!汉贼!蛮贼!朕不杀你,誓不为人!朕不把你千刀万剐,朕就难消心头之恨——!”
看完李之芳和赉塔的告急文书,康麻子十几天来也不知道多少次骂出类似的话,而且越骂声音还越大,越骂麻眼还越好,如果卢胖子此刻就在康麻子面前,康麻子铁定当场就能把卢胖子嚼了吃了——连酱油都不用!而南书房中的康麻子心腹则个个如丧考妣,哭丧着脸额头贴地,束手无策,连劝一句康麻子的勇气都没有。
“朕要亲征,亲手去把卢一峰狗贼千刀万剐!”狂骂着,康麻子气急败坏中再度冒出御驾亲征的话,“传旨,朕要亲领十万大军南下,光复南京,重新夺回朕的江南重地!”
南书房中还是一片沉默,包括康麻子的贴身太监张万强在内,康麻子的每个心腹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康麻子不由更是愤怒,一把掀翻伪龙案,大吼道:“狗奴才,耳朵都聋了?朕的旨意,你们都没有听到么?”
“回主子,奴才们听到了。”索额图颤抖着抬起头来,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御驾亲征,鼓舞军民士气,奴才们当然不敢反对,可是这十万大军……,奴才们实在拿不出来啊。”
康麻子终于呆住,麻脸上尽是茫然,不知所措,索额图又壮胆补充道:“况且,眼下的情况,京城中即便还有十万大军,奴才们,也拿出让这十万大军出动的军饷……和粮草啊。”
康麻子瘫回了伪龙椅上,半晌后,康麻子才又绝望的哀嚎了一声,“卢一峰狗贼,你这次是掐住了朕的七寸啊!”
也由不得康麻子不哀嚎,螨清朝廷现在不要说是组织十万大军南下反扑南京了,就是一万军队也基本上拿不出来了,京城周边的清军包括康麻子的私人衞队善扑营在内,也已经是不足六千人。而其他军队呢,最大的一股陕甘主力被吴老汉奸亲自率军包围在保宁,目前死活不知,包衣军正在勋阳境内和荆州吴军打得如火如荼,还有一股在浙江,既得防着耿精忠又得防着郑经,广东清军干脆就是被三面夹击,不要说回师北上反攻南京了,就是放弃广东北上突围,恐怕也得死伤惨重,无法再战。
咬着充满口臭的烟黄牙(康麻子吸烟)盘算许久,又过了半晌,康麻子才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你们说,朕如果让杰书从庐州出兵,尼雅翰从安庆出兵,两路大军合力反攻南京,能有多少把握重新拿回南京,全歼卢一峰狗贼这支孤军?”
“回主子,怕是很难。”明珠犹豫着答道:“康亲王仅有四万左右的兵力,尼雅翰也已经只剩下了两万兵力,而卢一峰狗贼手握五万大军,康亲王和尼雅翰将军即便合兵一处,也只是与卢一峰狗贼兵力相当,把握并不大,而且卢一峰狗贼又有江宁坚城可倚,粮饷充足……所以奴才认为,除非抽调贲塔将军的浙江军队北上,与康亲王、尼雅翰三路兵马合力,才有把握夺回江宁城。”
“说得容易。”索额图冷哼起来,“让贲塔将军回师北上,那浙江怎么办?耿精忠和郑经两个逆贼,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不光是贲塔将军不能回师,就是康亲王和尼雅翰将军的大军,也不敢轻动啊。”明珠难得没有反驳索额图的冷嘲热讽,无奈道:“康亲王防范着贼将马宝杀进安徽,从安徽直捣京城。尼雅翰将军防范着贼将吴应麒顺江而下,增援卢一峰狗贼攻占江南,他们的大军一旦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吴逆贼军就有的是空子可钻了。”
“朕的七寸啊,朕的七寸啊!”康麻子又一次哀嚎起来,“卢一峰狗贼,朕就是把你杀一千次!剐一万次!也难泄朕的心头之恨啊!”
“主子,奴才有一计,或可挽回局势。”索额图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既然贲塔将军的八万大军主要差使是防范耿精忠狗贼北上,那主子何不尝试招抚耿精忠?暂时答应他裂土封疆的条件,先暂时稳住他,然后贲塔将军不就能回师北上,夺回江宁重镇了?”
“这个……”康麻子有些犹豫,开始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