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日曾对我说，他本来以为中原的护灵人日渐凋零，护灵人一脉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淡出这个世界，但是我和你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这个看法，他曾说过我们两人的出现是应时而生，其成就必定会超越历代护灵人前辈，中原护灵人的历史也将因我们而改变。不过，当我问及我和你究竟谁强谁若的时候，氏日却笑而不语——”

裘云说到这裏，停顿了一下，望了望远方的夜空，“他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必定认为你才是这一辈护灵人中最强的存在，而我注定只是一个陪衬而已，还有无般，他虽然天资卓绝，可是一样都只是配角而已，也许正如氏日所料想的那样，中原护灵人的历史将会因你而改变。”

无论何时，谈及氏日的时候，裘云的语气之中都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种推崇。

林宝驹虽然憎恨氏日的所作所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氏日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无论是他的修为还是见解，都是远远超过了普通的人，虽然氏日也已经战死，但是他依然是令中原护灵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想不到氏日居然这么看得起我。”林宝驹冷哼了一声，“裘云，今晚你来这裏，难道就是为了应证一下你我之间究竟谁强谁弱？”

“那你以为呢？”裘云淡淡地说道，“从我出生以来，就一直是灵隐山和我父亲的骄傲，但是我的命运也就跟灵隐山联系在了一起，我父亲一直都希望我能够超越他，然后让灵隐山能够凌驾于万佛寺和白莲教之上。一直到今天晚上，我才彻底地从这个使命中解脱了。虽然我用的手段有些极端，但是毕竟我达到了目的，不是吗？今晚我来这裏，一是帮你送送那两个煞神，一则是向你辞行来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中原护灵人的公敌了，灵隐山的人也将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所以，如果我要死的话，也不想死于那些庸人之手，能够死在林兄手中，总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即使在最后的关头，林兄你居然也不肯下狠手。咳咳！”

裘云从口中咳出了两口鲜血，看来先前金马给他的一击，让他受伤不浅。

林宝驹这才明白为何裘云不将自己一击杀死，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杀死自己。林宝驹心情异常的复杂，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裘云——这个像是朋友，又像是敌人的人。

“裘兄，你这又是何苦……”林宝驹叹了一声，心中对裘云的遭遇实在有些惋惜，“其实初次见到裘兄的时候，我真是有些羡慕裘兄的家世和天赋，只是没有想到正是这种家世却成了裘兄无法拜托的枷锁，这真是造化弄人啊。如今看来，裘兄你只能带领灵隐山的人回到丰都城，去向中原护灵人诚恳道歉——”

“道歉，算了吧。”裘云挥手打断了林宝驹的话头，“我裘云怎么会去向人卑躬屈膝。不过，希望林兄能够照看好我灵隐山的那些弟子，他们毕竟都是听我的指示而已，说到底我才是首恶。林兄，说起来在学校那一段短暂的时间，才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那时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希望日后林兄想到我的时候，记起来的还是在学校的那个我。”

林宝驹听裘云说的这些话语气有些不对劲，说道：“裘兄，你这又是何苦呢，退一步开阔天空，既然你真心悔改，想必其余的人也会原谅你的。”

“只要林兄能够谅解我就足够了，顺便请林兄告知许小姐，我裘云仍然是她的朋友。”裘云说着，忽地从身体内部爆开一阵强烈的黄光。

林宝驹隐约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正要看口询问，却见裘云忽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然后他整个人忽地如同散沙一般随风而散了。

林宝驹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抓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抓住，裘云的身躯已经变成了无数随风飘散的光粒。

裘云的内心是如此的骄傲，以至于他宁愿选择自爆死亡，也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裘兄，一路好走。”林宝驹衝着裘云身躯消散的地方说道。

※※※

天亮的时候，林宝驹才离开了昆仑山。

有光之酒的相助，林宝驹的身体迅速地就複原了，但是清理身体内的混沌之力，却花了林宝驹很长的时间。说起来，也是裘云根本无心将林宝驹置之死地，所以这些混沌之力虽然侵入了林宝驹身体，但是却并没有给林宝驹的内脏、筋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林宝驹休想能够这么快就複原了。

若是论真实实力的话，两人拼斗到最后，很可能就是一起毙命，幸好两人根本都没有要对方性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