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媚的要求，仲坚自然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不过，他此刻有公务在身，金秘书还在后面等着，不便跟明媚多聊。“明媚，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顿饭了，要不今天晚上咱们约起来？”仲坚提议道。明媚心里念着节目，也念着仲庭，不敢轻易应承，“最近大家上班都忙，等周末再说吧。”“行，那就周末约。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花卉市场看看，我一直想再买一盆太阳花。”“太阳花……”明媚不觉生出一抹感动，“仲坚，你真有心。如果再收到太阳花，我保证会好好地照料它。”“呵呵，那我们回头再联系。”仲坚看看手表，不舍地跟她道别。明媚笑着“拜拜”，目送仲坚走向大门。视线所及之处，看见两位前台正指着这边嘀咕。她忍耐地甩甩头，毅然走进电梯。12号舞蹈房。明媚本以为这个点周伶俐不会在，没想到推开门，看见周伶俐坐在茶桌旁发呆，连她走到跟前都没发现。“伶俐，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会……”明媚话没说完，吓了一跳。因为周伶俐抬起头，脸上竟然挂着泪水。她慌忙丢下包，在茶桌对面坐下。“伶俐，你怎么哭了？”周伶俐抽出纸巾，印干脸颊上的眼泪，默默摇了摇头。明媚皱眉，关心道：“如果相信我的话，不如说来听听。有时候烦恼说出来，就没那么难过了。”周伶俐张着发红的眼睛，迟疑地开口：“明媚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问吧。”“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跳舞？”明媚一愣，看她表情很是郑重其事，还以为多么严肃的问题。“因为跳舞能让我忘记烦恼。看别人跳的时候我会很开心，自己跳的时候，除了开心，心里还有种说不清的激动。怎么形容呢？”明媚想了想，眼眸闪烁着亮光，“就像血液里注射了亢奋剂一样，它会让我不知疲倦地沉醉其中，让我感觉到生命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全身心动了起来，很有意义。”周伶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看来，你是一个真正热爱舞蹈的人，跟我的小姨一样。”明媚莞尔道：“你不是吗？”“我……”周伶俐咬咬唇，欲言又止。明媚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别告诉我，你其实并不喜欢跳舞。”周伶俐幽幽叹了口气，眼眶蓦然又红了。她拿起镊子，往精致透明的玻璃杯里放入两朵干玫瑰花，注入开水。玫瑰逐渐舒展，轻缓地漂浮起来。一股淡淡馨香弥漫在空气中。明媚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安静等待她的回答。周伶俐将花茶杯推到明媚面前，语出惊人道：“我已经拜托了Allen，希望这次的专场演出不要选我。”“为什么？”“因为我虽然也喜欢跳舞，但远没达到你们热爱的那种程度。”周伶俐垂下眼眸，苦涩地扯开唇角，“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能走到今天，大多是我小姨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凭借她的关系和人脉，才积攒了现在的名气。”明媚没想到她如此坦白，不禁增添了好感，叹道：“伶俐，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有杜老师这样的小姨在，人生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明媚，你是真心羡慕还是嘲笑我？”“我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明媚赶紧摆明立场，“人生有时候是需要贵人的，拿我来说，如果有谁愿意在我前进的路上出手帮一把，我这辈子会感激不尽。”话虽如此，从长远来看，她更喜欢通过个人的努力获得成功，那样的成功更有成就感。周伶俐苦笑着摇头：“明媚，你不懂。贵人一时相助还好，若是长年累月处处受人照顾，只会显得自己无能。”明媚大约懂了，自己拼了命只为登上更高更大的舞台，不在乎吃苦被打压，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因为那是追求了二十年的梦想。可是像周伶俐这种幸运儿，不用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她所梦寐以求的，唉！人与人的命运相差好大……明媚有羡慕，更有感慨：“这么说，你是不想再借助杜老师的光环，才特意拜托仲坚别选你的吗？”不待周伶俐回答，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霍仲庭打来的，想必为了解释刚才跟安艺美的事。明媚美丽的脸蛋骤然黯淡，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包里。“对了，说说看，大家都挤破脑袋想参加这次演出，你为什么选择退出？”周伶俐也为自己泡了杯花茶，端起抿了一小口，道：“我走上跳舞这条路，全是小姨做的主。她一手栽培我，扶持我，在我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一直很努力很努力。从小到大，每次比赛或大型演出，我就算因故不能参加选拔，她也定会想办法让我出场……”“这是很多人做梦都梦不来的幸福。”明媚自嘲地耸耸肩，“看我，昨晚还在为演出的资格限制烦恼，差点失眠睡不着，千方百计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我也知道有小姨的照顾是一种幸福，但是明媚，我累了，心累。”周伶俐放下杯子，目光缓慢地扫过宽敞的舞蹈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跟你说。”明媚留意到她眼中闪过的痛苦。“我……其实越来越害怕舞台，害怕被那么多双眼睛关注。只要稍微跳错一个动作，或者跳得不够好，就恨不得躲起来不要见人。刚才小姨打电话来，说帮我把演出的舞蹈都编好了，今晚开始照着排练……”“别这样。”明媚伸出手，握住她的。周伶俐的手指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明媚赶紧端起热乎乎的花茶，递给她：“跳舞的时候，尽管享受音乐和舞蹈的美好，脑子里别想其他，想得多压力自然也大了。”周伶俐捧着茶杯：“明媚，我真羡慕你的勇敢和自信。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第一次来明远面试的时候，我坐在小姨旁边看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