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打吗?”
“小寒寒……”
“……”陆子寒轮圆了胳膊上,谁知胡涛那家伙不是不会打,三脚猫的功夫居然也敢还手,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搂住她的脖子,两个人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
胳膊肘不住砸在他的身上,后者一声不响伸胳膊伸腿与她见招拆招,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竟然让她一时也挣脱不开。“放手!”
“你当我傻啊?放手让你揍?”
“你真的不要命吗?”
“哪有?我怕死怕得要命!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得了,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也比你一个人走强多了啊。”
“呵……”陆子寒没察觉主题一下子被歪了,冷哼道:“跟着你们?我会死得更快!”
“谁不会死啊?谁都会死的,关键是你一个人死了也没人知道啊。”
“这个世界上我本就无依无靠,死了就死了。”子寒感到胡涛僵了一下,趁机一胳膊肘砸过去,瞬间挣脱了他的怀抱。
“哦诶!”胡涛捂住下体痛呼出声,整个人蜷缩起来:“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亲夫?你想死吗?”
“唉美女,你不知道哇,这队里的姑娘们都有人了,就我一个大光棍晾在那。”
“管我什么事儿?”
“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当我媳妇儿呗?”
陆子寒在今天彻底懂得了2B青年欢乐多这句话。
她决定不再理会奇葩,那边的胡涛又自顾自坐在KTV精美的沙发上自言自语:“话说啊,你跟我那个朋友,挺像的,就是一开始揍了你的内个!”那个人?丁卓求?她冷笑:“一对一的话,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你们啊,是一类人。”
“谁跟他一类人?!”
“所以我才让你留下啊,你不懂,什么叫做孤独,怎么说呢,你要是走的话你会后悔的。”
“不懂?我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陆子寒蓦地抬起头,愤怒地看向一脸诧异的胡涛:“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你根本不懂我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是怎样想着要活下去。”
“你的朋友,家人呢?”
“没有家人很奇怪吗?对你们来说是会奇怪的吧。我不懂孤独?不懂的是你才对,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寂寞!”胡涛挠挠头:“也许吧,如果身边没有什么人,算是一种寂寞吧。”
“不用拿你的朋友来刺|激我,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朋友……好吧,如果我真的特别在乎他们,会怎么样呢?”陆子寒忽然不敢看他的笑脸,不得不说他长得还算清秀,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是吸引着她的目光。
“如果有一天,他们死了……死亡这个东西,在末世根本算不上个事儿吧。人总会死的,就算我们在末世真的苟活下来,再过五六十年依旧会死的,可是我们能忘记死亡吗?如果有一天他们死了,我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吗?子寒,你说你不需要那些东西,是不敢需要吧。”
“呵……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子寒低下头不与之对视,忽然有点心虚的感觉。“你不敢,我也不敢啊……无法接受他们有一天会死去,所以不想跟他们成为朋友,所以身边没有什么人,才会感觉到寂寞。”
陆子寒眼波流动,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疲惫地看向胡涛:“那为什么,你又非得让我留下。不是说不想交朋友吗?我倒看你人缘蛮不错的。”
“我也不知道,难道对你一见锺情?哈哈!”胡涛满意地看着陆子寒瞬间黑下来的脸:“为什么这个世界忽然变成这样,我们身边随时都有死神在追捕,逃脱是生活的全部,陆子寒,我不是把你当做了朋友,以前的你会不会活的很累,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呢?你可怜我?”
“不,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之前的丁卓求,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丁卓求,对活着失去了感觉的丁卓求。队里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林小烟,只有我最清楚,如果没有林小烟,他活不下去。”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成为你的林小烟。”
“疯子!”陆子寒一拳打飞了面前的男孩,嘴角抽搐着推开房门,伸手为自己扇风,怎么就那么热呢?那个人的话,为什么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散不去,是被触动了吗?陆子寒,看来你也疯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都得接受一些人已经离我们远去的事实,那个弃她而去的母亲,死去的养父,还有被她亲手结果的两个亲人。这样,就是寂寞,处在末世的每一个人,都会感到这种寂寞,它不会影响你的心神,却会在找你最脆弱的时候,跑出来噬咬你的心脏。
这末世,总有一处坟墓是为我准备的。如果我死了,我也要谢谢你,胡涛,至少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从未感到寂寞。
番外 离樊军(上)
“爸!我回来啦!”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离樊军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哟!我宝贝闺女回来啦?”
“那可是!”离潇潇扔下书包就冲进了厨房,两眼放光,活像一只饿了半个月的小猫:“有好吃的?又好吃的吗?!”
“馋虫!”离樊军伸手在女儿脑门上弹了一把:“快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等会儿饭好了叫你。”
“噢~”看着女儿吐舌头的可爱模样,他嘴角的笑怎么也隐藏不了。潇潇的母亲死的早,他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拉扯大,还养的这么好,是他唯一的骄傲。
“对了,爸,今天我们班有学生重感冒昏倒了,被送往医院来着。”离潇潇一边吹着勺子中的汤一边讲话,小腿还一晃一晃的。离樊军伸手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是啊,最近流感就是比较严重,你侯叔叔最近也患了感冒,你可要注意啊,在学校冷不冷?”
“当然冷啦!坑爹的学校没有暖气!连个插头都没有,也用不了暖手宝!”一体机这个话题,潇潇总是能扯出类似于无供暖食堂差之类的话。似乎天下的学校都一个样子,前一阵子还有人专门制作了恶搞学校饭菜贵的视频。
离樊军咽下口中的饭道:“我们当初比你们还苦,照样也过下来了。”每当学生如此诉苦的时候,大部分家长也是这样安慰孩子。对此离潇潇表示无奈:“爸,时代不同啦~”吐槽总归吐槽,还好离潇潇也不是什么娇惯的大小姐,也知道高中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业为重。
饭后,洗过碗的潇潇很自觉地跑去看电视,经过协商,每个星期五的下午属于她自由活动时间,第二天的上午则作为补觉时间,离樊军无从干涉,很自觉地跑去买菜,当爹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娘的人更不容易。
菜市场离家不远,下午便宜货很多,离樊军转了几圈卖了一棵白菜,又买了几斤萝卜,猪肉看着质量不怎么好就没买,买菜的时候街道边传来一阵警笛声,一晃而过,因为这裏并不是市中,周围也算风平浪静,这种事算少有的,他不禁朝路边多看了几眼。
买好菜经过一家专卖店,离樊军忽然想到天冷要给潇潇买一件大衣,就走了进去,左看右看要么不合适要么太贵,总找不到满意的,忽然旁边传来了售货员的对话。
“哎哟!听起来都吓人。狂犬病应该能治好的吧,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把狗都打死吧。”
“很难说,最近这流行感冒比较严重,说是患病的可能会出现类似狂犬病的症状。看来最近要做好御寒工作了。”
“这还不好么?这裏的衣服不都能卖出去了,哈哈!”
本来还觉得价格有些贵的离樊军听了这些话,咬咬牙还是买了一件羽绒服,孩子学习要紧,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感冒不是?
这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与往日相比并无变化的下午,这个城市出了那么大的事,短短几天就将这个城市变成了死亡之都。
当晚,离樊军把还在玩电脑的潇潇赶回了床上,就着灯看了会儿书,便欣然入睡。大约是凌晨三点左右,他被一阵阵狗叫声惊醒,外面传来了小孩的哭声,时不时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尖叫声。
他下床望窗外看了一会儿,漆黑的夜里楼下有几个黑影,看起来像是野狗,明天真得给小区保安反映一下!他懊恼地想到,自己却再也没有了睡意,半睡半醒地熬到了六点多,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几十年的军人生活养成了他良好地作息习惯,就算昨晚没睡好第二天照样精神十足。
潇潇还在睡觉,他也不忍打扰,作为一个学生每天起早贪黑的,好不容易放两天假是该好好休息。天有点蒙蒙亮,他穿了一件羊毛衫,便如往常一样出去锻炼身体,雷打不动。
离樊军家住在五楼,本来按照这个点,楼里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基本上都会出去锻炼身体顺便给家人买点早饭什么的,今天的楼道却格外安静,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了。不过他没有多想,也许人家没睡醒呢。
出了楼,凭借军人敏锐的洞察力,离樊军终于赶到了有点不对劲。
尽管这栋楼住的都是上班族,但他也认识几个起得早的哥们儿,今天的外面格外安静,没有看到任何人经过,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依旧向前走去,如果他向身后看,会发现在楼角处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还在缓缓弯曲舒张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经过了两栋楼后,离樊军终于看到了人影,是一个女人的背影,那个女人背对着他,看衣着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有人一大早出来吧?而且自己也没有见过她。
女孩背对着他跟他往同一个方向走,不过速度倒慢的出奇,脚步有些不稳,活像一个醉汉。离樊军很自然地联想到出去熬通宵大早上归来的不良少女,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不过那个女孩并没有让他多鄙视一秒钟,因为随着两人距离的接近,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晃晃悠悠转了过来。离樊军顿时就僵住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只见她的腹部有一个大口子,他甚至能看清她腹部裸|露出来的肠子,脸上也惨不忍睹,脸颊没有肉可以看到裏面的骨头,但那两只瞳孔放大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离樊军。
不!她不可能活着!离樊军当过兵,自然知道有这种伤口的人会如何,更何况那个女孩脸色泛青,根本就是个死人!
死人还能走路?不……这不可能!或许她只是暂时没死呢?等等……这个人怎么跟电影里的那些丧尸那么像啊?!
“姑娘,你……”离樊军艰难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声音沙哑难听,而那个女孩在听到声音的同时,挪动脚步向他走来,脸上有一块肉吊在嘴边,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你……别过来……”离樊军向后退了一步,踩到了石块让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脑袋猛然清醒过来,而那个‘人’还在向他走来,两只手摇摇晃晃伸过来,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般的嘶吼。
不管面前这个女孩是不是丧尸,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离樊军敏锐地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向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过身顺着原来的路跑去。他心乱如麻,努力将自己刚才出来感受到的和刚才的情景联系到一起。最终,他想起昨日那两个售货员的对话。
“难道眼前发生的怪事是因为那两个人提及的流感?狂犬病……那个女孩腹部的伤口……吃人吗?”他回忆起那个‘人’的眼神,浑身止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
他一口气跑回家,紧紧将门用力关上,背靠着防盗门大口喘气,潇潇似乎听到了动静,打开卧室门揉着惺忪的睡眼:“爸,你要出去吗?还是出去又回来了?”离樊军看着女儿的脸,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心裏想的是不是真的。
“没什么。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对了!等会你醒了就在家里做作业,别出去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我能上哪去啊。”潇潇闻言笑了一声。
离樊军来到客房,其实也就是杂物室,那里存放着好多他当兵时的武器,其中有一把金背刀,闲暇时他总会练那么几下,之前他也找人偷偷开了刃,带着个出去应该能防身。他想起电影裏面的一些情节,又想到了刚才碰到的那个女孩,如果那真的是丧尸的话,只能攻击它们的头部才能杀死他们……
他刚出门,忽然听到了对面传来的一阵惨叫,隔着门有些不太清晰,但直觉告诉他一定发了什么事。他急忙上前捶捶们,大声叫道:“老侯?老侯?快开门呐!老侯?!”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隐隐约约听到这样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好像是老侯妻子的声音。他在外面又敲了一阵,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裏面彻底没了声音。
“该死!”离樊军用力在门上砸了一下,转身下楼去敲四楼的门,这次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有点不死心,顺着三楼一路敲了下去,三楼东户传来了一阵狗叫声,他等了半天,却没人开门,只得往下寻去。令人失望的是,一直找到一楼,也没有一户有动静。
楼下还有一个大门,离樊军这次没有关门,而是站在楼下望周围张望,忽然看到楼角出站着一个人,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看样子肩膀腹部脸上都有咬痕。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在反覆冲那个‘人’说话没有得到回应后,离樊军提刀冲那个人腰斩下去,刀刃锋利,他的力气也不小,居然生生将那个人从腰间一下子劈成两半!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离樊军的心脏,只见失去了半个身体的那个‘人’,居然还在用两只手向这裏爬来,身后留了很长一截血迹。如果说之前离樊军还在怀疑自己,那么这下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眼前这东西就是丧尸!也许就在昨天下午,这个城市爆发了生化病毒!
挥刀砍掉了那只丧尸的脑袋,它果然没有再动,离樊军心乱如麻地转过身,仔细思索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有一个女儿,他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想了半天,眼前的场景却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见附近不知从哪又冒出三个跟刚才一样的丧尸,像喝醉酒的大汉,不过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血迹证明了他们不是人类,离樊军用刀将它们三个解决干净,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家守着,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惊动警察,他要在家里等待救援。
顺着原路回去,离樊军将楼下的大门锁死,脚下踩了血弄得楼道里都是,他口气上到五楼,忽然跟猛然推开家门的离潇潇对上。
“爸!成南哥家里好像出事了!我还要找你呢!”潇潇手里握着手机,看到离樊军刀上的血迹和衣服上的血,立马瞪圆了眼睛,离樊军连忙伸手捂住女儿大张的嘴,把呆滞的她拉回屋里。
“潇潇,你先别问我任何问题,你说他家出事了,你怎么知道?”离樊军脱下带血的上衣问道,离潇潇的手在发抖,小脸唰白,不过还是递过手机道:“我也……不知道……成南哥打电话说他爸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离樊军闻言连忙接过手机:“喂?!是小南吗?”
“离叔!!!”那边猛然传来一阵泣音,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求救:“救救我!我爸他疯了!快来救救我!!!”
番外 离樊军(下)
“小南你先坚持住!我马上过去救你!!!”离樊军用力挂上电话,伸手按在满面惊慌的离潇潇的肩膀上:“潇潇,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看过《生化危机》吧?裏面那叫丧尸的玩意儿,好像跑到现实中了。”
“啥?”离潇潇更加茫然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去!我要去救小南。”
“可是……如果那是真的,你出去岂不是也有危险?!”
“你忘了爸爸以前是干什么的?放心,救人要紧!”离樊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握着刀又冲了出去。
他跟邻居本来就是好朋友,手中自然有他家的钥匙。他轻轻打开防盗门,裏面没有一丝动静,倒是门口有一大摊血迹,一直拖到客厅口。离樊军并未轻举妄动,小心翼翼进到屋里,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他移到客厅门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客厅中央,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把自己的妻子压在身下,在她的脸上啃食着,地上的碎肉和内脏惨不忍睹,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开来,令人作呕。
“吼……”似乎听到了动静,那只正在进食的丧尸——准确来说是侯成南的爸爸,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般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血迹斑斑的脸,瞪着森然的眼睛看向离樊军。
“老侯……”离樊军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好好照顾小南的。”他不知道,他许下的这个承诺,让他在死之前都活在后悔里。
他冲屋内喊道:“小南,没事了,快出来吧!”沉默了好久,一间卧室的门才被打开,一个黄发青年哆哆嗦嗦探出脑袋,在目光接触到客厅的一霎那,浑身一震,惊叫一声跑了过来,抱住那具被啃得惨不忍睹的尸体:“妈!!!”
“唉……”离樊军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南,冷静点。节哀顺变,你要坚强啊。”
“我该怎么冷静?!爸!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侯成南垂下头痛苦地呜咽着,人活着,最哀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
“额啊……”离樊军忽然被一阵异响惊动,他惊讶地看到被侯成南抱住的那具尸体的眼皮开始颤动,手臂也开始隐隐作动。侯成南感到了不对劲抬起头,脸上刚露出惊喜随即被离樊军的一刀斩断。
他看着那断头轱辘在地上,而怀中的身体再也没有了动静,他发了疯似的扑过去抱住那截断头:“不!!!”
“小南,你妈妈已经死了!”离樊军皱起眉,虽然他很难受,但刚才那一刀他不得不砍下去啊。“你个疯子你还有人性吗?!是你杀了她你杀了他们!!”侯成南猛然扑过来冲离樊军又踢又打。
离樊军终于怒了,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在侯成南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搞不清状况吗?!你也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你爸妈早在我过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如果我不砍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侯成南捂住脸,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他倏地跪倒在地呜呜痛哭出声:“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离樊军眼中流露出痛惜之意,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小南,你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放弃啊。你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等待救援。”侯成南抬起头:“离叔,对不起,我……”
“你没事就好,我会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离樊军嘴角挑起一丝微笑,随即站起身:“跟我过来吧,你身上的血也得洗洗,准备几件衣服,顺便看一下你家还有什么吃的喝的之类的东西带过去,不知道市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我们得在这裏等几天,希望救援队快些过来吧……”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侯成南正一脸怨毒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也不知道,他看似好心的行为惹来的却是一身麻烦,更为身边的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滥好人,却不知人性可以扭曲,熟悉的人可以变得陌生,在他心裏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他的声音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呵呵呵……”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还是会亲手救出那个禽兽,如果他可以预知以后发生的事,还会想当初一样好心吗?
“这就是,你杀了我父母的代价!”侯成南的脸色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而地上零散的布料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多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幻想,可视线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觉得自己可以呕出一口血来,可眼中的怒火把所有东西都燃尽了,对一个早已失去人性和判断力的禽兽,他还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只怪自己亲手造下的孽?
“你们走吧,交给我。”
他如同化身地狱的修罗,脑中却清醒得很,他挥刀砍下了那个人挥舞的手臂,听到那个人惨叫的时候他说:“潇潇这样哭喊的时候,你可曾放过她?”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在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怕他会支持不住一下子气死过去,他看着面前如魔似颠如同烂狗一样的人,那个人说他再也不敢了,那个人求他给他一死。
离樊军面目表情:“丧尸会找到这裏的,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浓郁的血腥味必定会吸引附近的丧尸,他要让他尸骨无存!
离樊军扶着墙走到楼下,他看到他带回去的那个少年此刻正站在离潇潇的尸体前,沉默不语,额前垂下的碎发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离樊军的身体晃了晃,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乖女儿,爸爸听见你在哭,听见你喊疼,听见你要妈妈。
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死你,你妈妈早就不在了,你一个人在天上,会不会感到孤独呢?
“爸,真好吃,嘿嘿!”离潇潇笑面如花,他伸手去触摸,那张笑脸却毫不留情地渐渐消失,最终残忍地变作一团火焰。
至少,在那里,不会害怕,不会担心有人害你,不用整日面对行尸的追捕,不用为了一顿饱餐而深入险境,不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被噩梦惊醒,这样的话,对你来说,算不算一种解脱呢?潇潇,你在上面,过得怎么样?
“爸,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你为什么不见见我?是恨我所以不愿见我吗?潇潇?!
“离叔,打呼噜也就算了,干嘛说梦话啊?!”他猛然睁开眼,看到郁闷不已的武晓,才摸摸额上的汗:“对不起啊。”
“也不怪你,谁让我被逼着练了那么多年的武,觉浅呐!”
“被你爸逼得?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呀。”离樊军不禁看了看身边谁的雷打不动的武辰。“好个屁!不是打就是骂的!我倒情愿让你当我爹,你看你对温暖跟对亲闺女似的,谁都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爸爸。”
离樊军感觉心尖一痛,不自然地将手枕在脑袋下:“我不是个好爸爸。”
“离叔,你做的够好了。至少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记得自己的孩子,无论何时何地,你总能想起她,就算在梦里也能叫出她的名字。”
“世界上每一个父母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的。”
“也许吧,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人太好了,所以才会吃亏。”
“人好不好吗?”
“本来在外面,你的善心往往会成为别人用来对付你的武器,到了郑区,看似安全了,其实背后隐藏的比在外面还要危险。我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丁卓求会被那群人带走,难道他跟传说中的高层有什么关系?”
“卓求是个好孩子,他的目的绝对不在郑州,如果我不能陪他一起,他会不会怪我?”
“没有人会怪你的,离叔。”武晓翻了个身不再说话,离樊军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深深叹了一口气。
厄运来的不是很突然,在到达郑区看到这裏的某些情景后,他就预感到麻烦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要么交人,要么你们全家饿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陈小北将手里的匕首晃来晃去,离樊军脸上的肉抖了又抖,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低声下气道:“拜托了,你的条件我们真的不能答应。”
“哎哟我说大叔,您这么做值吗?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玩玩就算了我还真抢?你队里女的那么多,不在乎这一个吧?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一定也很不容易的,总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女人断了活路吧?不答应?可以,你那几个手下打伤了我,你认为我会轻易放他们走?”
“陈小北。”离樊军抬起头:“我说过,我绝对不能答应,因为,我是她父亲!”
“那好,我们来玩一个游戏。”陈小北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你跟我手下比试一场,赢的话我就放了他们,输的话嘛……嘿嘿!”他身侧站出一个面若冰霜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武士刀,冲他点头示意。
“好!”
铃木发现自己遇到了对手,这是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对方的实战经验明显很强,力气也出奇的大,似乎要与自己拼命。
不能输。离樊军心裏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是卓求交给他的队伍,一个人都不能少!
他上前猛攻三刀,三刀都落在对方的刀刃上,震得铃木手掌发麻。他趁机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在铃木的小腿肚上,胳膊夹住后者握道的手用力一压,喝道:“撒手!”
“铛咣!”武士刀应声而落,离樊军用胳膊肘狠狠砸在铃木胸前,脚下一绊便将他按倒在地。
“呯!”一声枪响,打碎了他所有的力气与思想,他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嬉笑:“爸,真好吃,嘿嘿!”
“扑!”他重重摔落在地,两眼睁大目视前方,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不,两个。潇潇和他的妻子,正拥在一起向他招手:“你快过来呀!”
潇潇,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