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疯子,你们这群疯子!”山野中的马丁仍旧在被穷追不舍,围追堵截,粗略看去约有百八十口子村民挥搞头操锄头,喊打喊杀个不停,马丁虽然不是吃素的,但双拳哪敌四手,伴随着哎哟声和痛呼声,虽然他拼命放到了两三个,但他的大腿根儿也被一锄头给砸的青肿不已。这幸亏不是带刃的那边,否则半截腿恐怕都能被他们这群疯子给卸了不可!马丁红了眼,夺过锄头一阵乱舞,这才趁着对方被吓退的功夫逃出了包围圈,可前方路已经被堵住,他根本逃无可逃,无奈之下马丁只得折返回段城子村的方向。万幸的是村里还有正常人,远远的有人探头冲马丁摆了摆手。马丁见此,哪还再管得了许多,连忙一瘸一拐的向着那人跑过去,他带着马丁一通七拐八绕,往麦秸杆堆里那么一藏,而后他大呼小叫的告诉村民们:“人往那边跑了,就那边……”最终,村民全都被这人给引走,他们再也没能够找到马丁。天色渐渐消暗,逐渐昏沉入夜;段城子村的村民们搜索了附近一无所得,只得恨恨不已回来村里,几个村里长辈一合计,商量着先吃晚饭,吃过饭后再牵狗四处去找。鸡飞狗跳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消停了下来。而马丁,也在麦秸秆堆里躲了一天一夜。藏在这里的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小丫头少女,灰扑扑脏兮兮的小脸儿难掩娇好容貌,精致五官,大大的眼睛似是一汪月牙湾儿,很是纯净清澈漂亮,但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却透着长久未见阳光的病态苍白,那是身体极度缺失营养所表现的病症。她看起来很柔弱,柔弱的像是一股风都可能会伤害到她,她的神情很是惊恐不安,抑郁而躁动。这里所谓躁动,并不是说她会发脾气,而是她一刻都不能安定下心神,这更拖累她的身体不能得到休息,从而变得更加虚弱。该怎么形容她的状态呢?马丁想了想,她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终日不见天日的小猫,即便不会被饿死渴死,但迟早有一天也会因虚弱的身体导致器官衰败而病死。她说,她叫小婵。婵之一字,取名于谐音蝉,听她说出生的那年夏天,她爸爸从林间树上网罗了好多好多未蜕皮的蝉,山里又叫知了猴或者爬蚱猴,清洗干净之后油炸或者烤着吃,可香可香了呢!她躲在这麦秸秆堆里已经有很久了,大概着也有几年光景了吧!小婵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却始终不能够离开这里,爸爸告诉她说,村民里人都病了,全都病了,他们会把小婵抓起来送给鬼婆子嫁神,最终会被山中的厉鬼给吃了,妈妈哭着告诉她说,小婵是好孩子,不哭不闹要乖乖听话,躲过这一阵子也就好了,山中厉鬼迟早会永世不得超生的!说是一阵子,可这一躲却就躲了几年。也有幸小婵的父母有先见之明,提前就藏好了自家女儿,否则小婵还能不能活到现在都很难说。听完她的故事,马丁既心疼又可怜的叹了叹。躲在这里哪里是长久之计,少女正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的发育,且不说这不大点地方的肮脏卫生会不会招来什么病,单单是小婵自己身体上就很难说会不会惹来疾病。麦秸秆堆里不过一平米多些的空间,两人几乎面对面的坐着。封闭严实,空气不流通。马丁甚至能清晰嗅到小婵身上的血腥味,看她也时常蹙眉作忍痛状,身子扭捏似坐立难安,马丁哪能猜不到她这是怎么了。少女月事,无可避免的经历,恰好这几天正是小婵的例假时间。不好说更不好与她提醒,马丁只当自己没有嗅到,掩饰着难言的尴尬,倾听着小婵不停的说着话儿,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后半夜,麦秸秆外传来动静。救下了马丁的那个人终于得空返身回来,他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家女儿藏好,就在麦秸秆堆外面,就在马丁的面前,这位农村大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的低声哭诉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给你磕头了……”从这近乎绝望的哭声中,马丁渐渐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时间大概是在十年前的时候,妖翁山下十里八村的所有村民们,几乎在同一夜同一时间作了同一个梦,梦的内容很简单,就见那妖翁山金光大亮,紫气东来,浩浩荡荡的帝王銮驾巡游山川,宛如前呼后拥的皇帝出巡,好不恢弘气派!从那一天起,便就有了家家户户挂黄幡,户户家家迎帝銮的话流传了下来,但敢是有不从者家里就会倒霉,甚至是还会有血光之灾!若仅仅只是挂黄幡而已,这倒也没什么,挂也就挂了。但事后又过几年,事情逐渐的就有些不对味了,妖翁山下十里八村的村民不得再外出离乡,不得与外人谈及这里的事情,否则必有灾祸惩戒,非但如此,嫁王妃结皇亲的习俗也在一夜间兴起,按规矩听话办事的人家全都发迹了,但不听话的人家轻则祸事不断,重则家破人亡!旁人可以装作不知道;旁人可以卖女儿求日子好过;但他不行!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怎能忍心亲手送女儿步入火坑!?于是,他冒险藏起了女儿小婵。人都是有血性的,有压迫就总会有反抗的一天,他始终坚信天道正义终将会到来,他也始终在等着那一天,直到昨夜目睹了马丁的救人举动,所以他这才又冒险向马丁伸出了援手。“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他跪在马丁的面前,老泪纵横的不停磕着头,不停道着哀求的话语。“来顺叔,您快起来快起来。”“我既然遇见了,就肯定会管这件事,我答应你就是了。”直到马丁答应下救他女儿,这段来顺才终于肯从地上起了身,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简直把马丁视作了救命稻草一样。可应是应下了,救人又该怎么救?其实马丁的心里也没底,就听来顺叔所述说的经过,显然山里可不止一个邪魔鬼灵那么简单,他马丁哪里会是对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