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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活够——
我强打精神,伸出右手撑着自己厚重的眼皮,哪怕明知道这是无用之举,但眼下所有能不让我睡过去的方法,不管有没有用我都愿意试一试,我心中还明白得很,只要两眼一闭,定如贺连桥一般模样,且不用想去哪儿找水喝,怎么走出河伊女国,就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了。
隐约中能听到黑皮几人分析眼下情况,我们所在的这个门洞不是先前走的那“犯门”,是另一道用来押解囚犯的“囚门”。现在知道外面有一只打不死的沧龙守着,我们都不再轻易去想在角斗场里找出路的方法,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囚门”的深处,按理说,这道门用来将囚犯送到角斗场,那么反推回去,“囚门”的另一端定是关押囚犯的牢房了。
先不说牢房的布置如何,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眼下局势不明,只能是有一条路走一条。
“我觉得这道门一定有古怪,”汪起风忽然发声,“囚徒和来犯者难道想不到从这里逃跑吗?”
“你是说,这道门还可能藏着机关,让进来的人有去无回?直接找俩人再门口看着不就好了?”黑皮认为在门洞内设计机关倒不如直接让守卫把门来得简单。
“说是这么说,怕就怕……”
后面的内容,我实在听不清了,除了极具诱惑力的困意外,刺骨的寒意更让我生不如死,上下牙床因颤抖而碰撞的声音在脑中清晰回荡。现在,我对水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渴望一股清凉干冽的水来灌溉,这种渴望,逐渐上浮,慢慢占据脑中的意识,我想喝水,喝到足够撑死自己的水。
我几乎难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身体每个部位都变得无力且沉重,整个人已经软成了一坨,我不禁幻想这是不是就是灵魂抽离身体的感觉。
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家庭需要照顾,我还没能照顾好我爸我妈,我还没有把自己照顾好,我还没有过上理想的生活,我还没有去过大理,我还没谈过恋爱。
我费力地扭过头,恰好看到孟琬的侧脸,她正认真听着黑皮和汪起风的谈论,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美,我想娶了这个姑娘——
我自己都不知道脑中在瞎想些什么,只觉得想到种种不想死的理由时,精神便为之一振,只要能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你不是困是么,我让你困,让你他娘的困——”我狠下心来,从便携袋中找出一把折叠刀,竖起刀尖,缓缓地对准自己的大腿——
终于,我又能感觉到紧张了,呼吸加快,血脉上涌,意识稍微清醒,我放下刀,如苍蝇蚊虫一般的困意又袭上心头。
再拿起刀,困意顿减,放下,又是循环。
如此往复,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索性不给自己缓冲的时间,拿起刀来狠狠地朝大腿扎过去,可刀尖马上刺进肉里的时候,我又怂了,还是下不去手。
意志和本能的战争,最后还是自残的意志占了上风,刀尖从腿上一厘米的距离开始入侵,刺开衣料,戳入皮肉,强烈的疼痛感从一个点瞬间爆发,抽搐着传遍全身神经,最后汇入大脑,它试图用尽所有让人痛不欲生的传达方式逼迫我放弃,我甚至感觉灵魂已经和肉体开始强烈排斥,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尝试反抗,强迫我的意识停止这愚蠢的行为。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使出恨不得把嘴皮子咬下来的劲不让自己叫喊出声,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极其难看,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挤满了一层,我这副模样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实在是引人注目。
但怎奈何困顿和寒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血液沸腾般的疼痛感,我多希望自己是个铁人,可愿望落空,这个普通的身躯再经受不住自虐一样的折磨,我把头狠狠地往墙上撞,试图撞晕自己以暂时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