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端着蜡烛,看着两手空空的方龄,都有些警惕。我对无名说:“你这个把戏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方龄有问题吗?”无名摇了摇头:“我看她像是人。”方龄瞪着眼睛说:“我当然是人。”无名像是痴呆一样,看了看我们几个有蜡烛的,然后点了点头:“七个人,六张脸,藏起来了一个。”他摆了摆手:“再来一次啊,先把蜡烛放在地上,再拿起来。”我们都嘀咕了一句:“这算什么?”等着一次我们再端起蜡烛来的时候,方龄笑嘻嘻的说:“我可抢到了。”这一次没有蜡烛的是蔡婆婆。蔡婆婆苦笑了一声:“没办法,我本来就是鬼。”无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鬼。”他又把端着蜡烛的人数了一遍。然后让我们放下蜡烛,再端起来,一遍一遍的重复。到第七次的时候,我的手脚慢了一点,没有抢到蜡烛。我干笑了一声:“我也是鬼。”无名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说:“你们发现没有?咱们抢了七次蜡烛。每个人都有一次两手空空。正好轮了一圈。”我们齐声说:“是啊。第八次是不是应该轮到那只鬼了?”无名摇了摇头,然后得意的说:“不用第八次了,我找到它了。”我们都紧张地问:“你看到那只鬼了?”无名嗯了一声,指着有蜡烛的人说:“你们数数,是几个人?”我们数了一遍:“是七个。”无名又说:“你们再看看,里面有几张脸。”方龄扫了一眼:“七张脸啊,不是正好吗?”紧接着,她恍然大悟:“不对。有蜡烛的七张脸,再加上没有蜡烛的如意,不就是八个了吗?”大家沉默了一会,忽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空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端着蜡烛的赵如意。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她有蜡烛,而我没有蜡烛。无名还在旁边得意洋洋的宣布他的发现:“咱们之所以找不出第八个人来,是因为第八个人和我们中的某一个长得一模一样。”方龄躲在他身后说:“那不对啊,有一个重复的,我们怎么数不出来?”无名叹了口气:“这就是小鬼的障眼法了,让我们数到他的时候,糊里糊涂,忘记了已经重复一次了。”方龄看着我们两个说:“你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啊?”我沉默不语,因为这时候,就算我喊破了嗓子说我是真的也没有人相信。空口无凭,不如拿出证据来。我正在使劲的观察对方,想要从她身上找出破绽来。很显然,对方也在这么干。这时候,无名忽然说:“她们两个都是真的。”我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我看着无名说:“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两个都是真的?”无名笑了笑:“一个是魂魄,另一个是肉身。”我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另一个我在地上有一道明显的影子。我看了看墙角的棺材,已经被打开了。我顿时明白过来了,看着肉身说:“是你借尸还魂,用我的肉身搅乱我们的阵法,对不对?”肉身咧嘴笑了笑,我看到从她的脊背上长出绿色的藤蔓来,缠绕在她的身上。她点了点头:“是啊。北斗七星阵只需要七个人。你们连人带尸体,却有八个。是不是太蠢了点?所以我借尸还魂,走进来和你们开个玩笑。”无名手握桃木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很确定,只要一言不合,他就会冲上去和肉身斗起来,只不过顾忌我的身体,所以没有动手罢了。无名看着她身上的藤蔓说:“你是树人的人?”她点了点头:“是啊,我奉命来寻找赵如意的魂魄。我们找了七天,总算在这个地方发现她了。”方龄在旁边着急的说:“和她废话干什么?赶快把她放倒了,然后把那个什么北斗阵摆起来吧,不然的话有厉鬼来打咱们,不就惨了吗?”无名答应了一声,跃跃欲试的要打倒肉身。我的脑子里面忽然灵光一闪:“糟了,他们是两只小鬼一块来的。现在只有一个,另外一个跑哪去了?”我这话刚刚出口,一阵阴风吹过来,将院子里面的蜡烛吹灭了一半。紧接着,孕妇尖叫了一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我看见有一道藤蔓将她怀里的孩子抢走了。那藤蔓迅速的向道观外面退去。我着急的向外面追,可是跑到半路上,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了。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院子里面居然长满了藤蔓,横七竖八,像是一张大网一样,走在院子里的人没有不摔跤的。而我的肉身仰天大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从肉身里面冒出来一股黑烟,他笑嘻嘻的说:“几位,咱们后会有期了。”随后,一阵旋风从我们身边刮过,就此离开了。这两只小鬼悄悄地潜伏进来,隐忍了半夜,也耍了我们半夜,最后全身而退,我们七个可以算是颜面尽失。而丢了脸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孩子被抢走了,这意味着白狐有生命危险。无名挥舞着桃木剑,三下两下砍断那些藤蔓,追出了道观的大门。可是这时候那两只鬼已经跑远了,我们只能听到遥远的冷笑声。无名指着西面说:“那里是绝户坟的方向?”我点了点头,身子有些发空:“完了,孩子没有了。”无名摆了摆手:“别着急,孩子暂时没有危险,咱们把他抢回来。”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没有危险呢?我如果是树人,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杀了。让白狐伤心一下也是好的。”无名笑着说:“你忘了?你在孩子的脖子上系了一块玉。那块玉虽然不能绝对保证他的安全,但是短时间内,那些小鬼动不了他。咱们还有时间。”我一听这话,心里面又涌出一丝希望来:“那咱们快去,把孩子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