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厌子问到白狐的时候,方龄和无名都不说话了。他们转头看我。很显然,他们想起来我的嘱咐,不敢多说话,以免说多错多,而是任由我去应对。我心里面则在想:“天厌子对白狐的事知道多少?他是真正的天厌子。当年曾经出手。帮我的肉身来到人世。这样说的话,他对我和白狐应该很清楚才对……”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天厌子笑眯眯的问我:“如意,那个穿白袍子的男人是谁?我感觉他和你神态亲密,你们好像认识一样。”我心想:“你本来就知道白狐的身份,何必故意问我呢?”我犹豫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他是白狐。”天厌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原来他叫白狐。”然后他又问:“那么在你们抓鬼的时候,是不是白狐一直在帮你们?”我点了点头:“没错。”方龄和无名都在奇怪的看着我。他们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这些事。而我在心中一个劲的苦笑:“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你们可不知道这老道的厉害。”天厌子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有了答案一样:“这么说的话,这位叫白狐的朋友,力量很强大了?”我嗯了一声:“确实很强大。”天厌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淡淡的说:“那样的话,我就明白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正在推测,昨晚上偷听他和浮尘谈话的人,就是白狐。于是我尽量不动声色的加了一句:“他以前是很厉害,不过在绝户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一点都不厉害了。”天厌子惊讶的看着我:“在绝户坟受了伤?就是你们老家那里?”我点了点头。天厌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来,就像是刚刚得到答案的人,忽然发现这个答案是错误的一样。他双目迷离,有些不甘心的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这样的大高手。就算是受了伤,应该也很厉害吧。”我心想:“这个天厌子真是厉害啊,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对了。我应该怎么样让他打消疑虑呢?我们已经和血墓的主人树敌了,可不能再和天厌子站在对立面了。”我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轻笑:“你们几个在举行宴会?为什么不叫上我?”我回头一看,是白狐站在门口。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白狐不应该在美玉里面吗?他怎么走到门口去了?在我们中间,最激动地要数天厌子了,他站起来,笑着说:“欢迎欢迎,哎呀,你帮了无名那么多,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随后,他站起来,向白狐迎过去了。趁着这个时间,我偷偷地把玉掏出来,看了一眼。我发现白狐的身影仍然安安静静的呆在美玉当中,只不过颜色淡了一点。我恍然大悟:“出现在门口的。应该是白狐的一缕残魂,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分出去这一缕魂魄的。”天厌子走到白狐身边后,没有像出家人那样行礼,而是像世俗人一样伸出手,握住了白狐的右手。白狐愣了一下,就和他握在了一块。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足足有十来秒钟。白狐微笑着说:“道长,你再用力的话,我的手就要被你握断了。”我马上明白过来了,是天厌子在试探白狐的本领。天厌子干笑了一声:“听说你本领高强,所以我想见识一下。”白狐把手抽回去,笑了笑说:“见识的结果怎么样呢?”天厌子笑着说:“果然是名不虚传,让人佩服。”白狐摆了摆手:“这些恭维的话就有点假了。我如果真的名不虚传的话,刚才握手的时候,就不至于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天厌子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受伤了。受伤之后的虚弱,与魂魄本身的虚弱。这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我能分清楚。”随后,白狐坐在了我们中间。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他都在和天厌子讨论怎么样休养魂魄的道理。一会阴阳二气,一会八卦五行,他们说的很热闹,而我们三个人就哈欠连连。到后来,连无名也感觉奇怪了,他小声的对我们说:“今天我师父,好像不是真心请你们吃饭啊。”土协每巴。方龄打着哈欠说:“是啊,瞎子都看出来了,真心请我们吃饭,会摆这么难吃的东西吗?”我们几个正在小声的交谈,就听到白狐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和方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睁着睡眼说:“要走了吗?我们也该走了,赶快回去吃点东西,饿死了。”桌上摆着很多酒菜,可是我和方龄却连声喊饿,这算是对今天这场酒席的讽刺了。可是天厌子的脸皮厚的要命,根本不在乎。我们三个人走出门之后,我回头对无名说:“你能不能送送我们?”无名惊讶的看着我:“啊?送你们?”我点了点头:“万一再出现刚才的那种小鬼,岂不是很危险?有你在的话,我们会安全一点。”无名干笑了一声,看着白狐说:“有他在,还用得着我保护吗?”白狐笑了笑:“你这是讽刺我了,我现在的本事,恐怕还不如你。”无名惊奇的看着我们,他没有说话,脸上也写满不解了。而天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送送他们。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客人,如果在路上出了意外,我得多自责?”无名点了点头,就带着我们从道观走出来了。而天厌子关上院门,回到了屋子里面。我知道,天厌子既然同意无名送我们,就等于认可了我的说辞:“白狐受了重伤,现在的实力甚至不如无名。”那样的话,昨天晚上,白狐也就没有能力偷听他的谈话了。我们几个在路上沉默的走着,一直快要走到学校的时候。白狐才向我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该把真相告诉无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