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猜对了,太阳很快升起来了。我们的食物和水已经消耗一空,马匹早就吃掉了。在无遮无挡的沙漠中,我们恐怕就会风干掉。佛奴和大胡子是我们当中体力最好的人,他们两个用了很长时间挖了一个沙坑。挖这个沙坑的时候,他们气喘吁吁,挖几分钟就要休息一次。即使是这样,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也已经面色苍白了。我们躲到沙坑里面。头顶上用毛毯遮住,勉强把阳光挡住了。大胡子靠在沙子上,嘿嘿笑了一声:“还是沙坑里面凉快啊。像是老家的那棵大槐树一样。”我们都赞同的点头:“是啊,真凉快。”躲在沙坑里面,确实比外面要凉快多了。但是这只是一种相对的凉快罢了。实际上,即使是沙坑里面,温度仍然高的吓人。佛奴和大胡子刚才累得脱力,原本体力最好的人,几乎变成了体力最差的人。他们两个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过了一会,我看到他们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随即。他们两个嘿嘿笑起来了。我心里害怕,问他们:“你们在笑什么?”大胡子用一种梦游的语气说:“冰块,好大的冰块,又凉快,又能解渴。”旁边的佛奴打了他一下:“大胡子,你什么眼神?这是冰块吗?这明明是葡萄酒,而且是冰镇的葡萄酒。又冷又甜。”随后,这两个人看着沙坑,像是达成共识了一样,嘿嘿笑了一声:“没错,是有一个大冰块,不过大冰块上面是葡萄酒。”随后,这两个人伸出手,居然抓了一把沙子,要塞在嘴里。我心里清楚,他们两个已经出现幻觉了,看来这个沙坑不能呆下去了。再过一会,我们全都会被传染。沉浸在幻觉中。然后高温会把我们的水汽全部蒸发出来。我们会含笑变成干尸。想到这里,我踹了佛奴一脚,拽着他的胳膊说:“不能在这里等死。歇够了我们就走,继续向外面走。”其余的人劝我:“天仙,咱们别走了。反正出去了也是个死。”我对他们说:“坐在这里。是有死无生。出去之后,是九死一生。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要放弃。”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不用我多说,就知道生命的可贵。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连拖带拽。把佛奴和大胡子拽出来了。然后我们一行人,踉踉跄跄的在沙漠上行走。到后来的时候,我们全都出现了幻觉。有的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湖水。有的看到了刚挤出来的羊奶,有的看到了街上小贩叫卖的绿豆汤。我通过逻辑分析,使劲的区分着幻觉与现实。催促着他们向前面走。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倒在了地上。已经迷糊了一天的大胡子忽然醒过来了,也许是因为太阳的热度下去了,被冷风一吹,他又恢复了神智。我看到他嘴唇干裂。但是仍然哑着嗓子说:“天仙,你不是神仙吗?能不能帮我们变出一点水来?”我躺在沙地上:“我要是神仙,早就出去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大胡子嘿嘿笑了一声:“他们又来了,看样子,这次真的要把我们带走了。我们还要烧火吗?要我说。还不如被他们带走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很快我就明白大胡子在说什么了,我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些黑影。正在向我们靠近,他们人数很多,黑压压的一片。看来黑白无常找到帮手了。我叹了口气,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我也许是死了,也许是沉睡过去了。我残存的意识告诉我,有人把我搬了起来。把我放到了一间屋子里,喂给了我一点水。我躺了很久,然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帐篷里面。我掀开帐篷走出去,发现外面是稀疏的草地,这里已经不再是沙漠了,我们应该是被人救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佛奴和大胡子几个人别人五花大绑的押过去了,我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可是我这话刚刚说出来,就有人走过来,把我也绑了。我们被押到了一片空地上。那里有几根木柱,我们被绑在上面,旁边有一个壮硕的莽汉。手中拿着一条鞭子。看样子,他是打算用刑了。佛奴的手下看到莽汉之后,忽然大叫了一声:“我们是朋友,你们不能这样。”有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走过来,他冷笑了一声:“朋友?你们中原人奸诈的很,谁和你们做朋友?”男人挥了挥手,莽汉甩了甩鞭子就要动刑。这时候,佛奴淡淡的说:“我是李浮屠。这次北上,是专门来求见单于的。你们带我去见他。”那男人愣了一下:“你是李浮屠?你可不要说谎。”佛奴淡淡的说:“单于见到我之后,一看便知。”男人犹豫了一会,然后挥了挥手,有人给我们松了绑,然后让我们吃了点东西,就找了几匹马,押送着我们向草原上深处走去。我们一直走了三天,然后来到一座高大的营帐面前。那男人跳下马,迅速的跑了进去,随后,他走出来,对我们说:“单于有请。”我小声问大胡子:“这些人,不是汉族人吧?”大胡子点了点头,他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低声说:“他们是北方的胡人。单于是他们的王。”我皱着眉头问:“咱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大胡子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我们一行人进去之后,佛奴冲大帐中一个相貌粗犷的男子说:“李浮屠拜见单于。”我偷眼看了看,单于不过四十来岁,神眼神犀利,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单于没有回答李浮屠的话,反而大踏步走过来,一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你要干嘛?”单于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浮屠的肩膀:“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果然是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