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阴风瑟瑟的驿站内,最大的那间客房内护卫林立,正中央放着一口黑色棺木,棺木前放着一块灵牌,灵牌上所写的正是青烟的名字。
彼时,云萝穿着一袭黑裙跪在棺木前,手里拿着纸钱时不时地往火盆里扔。
照规矩,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受害人的尸体是不能封棺安葬的。
但她不想让青烟孤零零地躺在刑部,便派人去刑部将她的尸体强要了回来。
自进京之后,她们主仆二人便分别了,原以为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安安心心地回西凉,岂料再见时却是阴阳相隔,这让她怎能接受!
自从姐姐去后,青烟是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了,如今青烟也走了,云萝只觉得头顶的天似乎都塌下来了,心里空荡荡的什么滋味儿都没了,她唯一记得的事,便是为青烟报仇。
烛火闪烁中,云萝缓缓抬起头,眸光狠厉又悲痛地望着青烟的棺木。
“青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郡主,有人求见。”
云萝神情冷峻道:“让他进来。”
房门推开后,先传来一记拐杖敲地的声音,紧接着才是沉重的脚步声。
云萝闻言皱眉,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见门外走来一个鹤发老人,目光如炬,面色如墨,正是东离太傅汪南洲。
云萝看见他,眸子一缩,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这儿不欢迎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这丫头毕竟死在老夫府上,于情于理,老夫都该来为她上柱香,你说对吗,云萝郡主?”
汪南洲审视着她,淡淡一笑。
云萝冷着脸拔剑出鞘。
“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但你们不许动我的人,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青烟死在你汪家,这笔血债,我一定要替她讨回来!”
汪南洲眯眼看她,“怎么,你想杀了老夫?别忘了你大哥交代你的事!”
“汪太傅说笑了,我虽然生在云安亲王府,可是早就没有大哥了,住在亲王府的那个人不是我大哥,而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亲人的恶魔!”云萝近乎讽刺地笑着。
汪南洲却扬眉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但你生在云安亲王府,既然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就该明白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不管你现在有多气愤,也别忘了你的任务。”
云萝听见这话,心里越发气恼。
“你们把青烟杀了,如今还有脸来要求我为你办事,当真以为我是没脾气的?”
汪南洲闻言,捏着眉心无奈道:“不管你信不信,老夫只有一句话,杀死她的确实不是汪家人,让她在朝堂上选定三皇子联姻是我的主意,我希望她能成为我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眼线,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杀了她?”
云萝敛容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来京之前,我哥哥说过,他虽然与你有合作,但从来都不相信你的为人,你们汪家向来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让青烟以我的身份嫁给三皇子,自有你的图谋,但她死了,对你也未必一点好处都没有。”
汪南洲瞬间被这话气笑了。
“那你倒是说说,她死了,对我汪家有什么好处?让我汪家成为众矢之的受尽千人耻万人骂?”
云萝说不上来,她也不想深思这些事情,她只需要知道青烟是在汪家死的,汪家绝对和真凶脱不开干系就足够了。
“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最清楚,事已至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今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孙女的命,我要定了!”
汪南洲敛容笑道:“哪怕我现在便给你朝国主传递消息,告诉他云安亲王有夺位之嫌,甚至偷偷将手下的十万大军调往了西凉都城,你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