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不想听她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她真是为了王爷好,一开始就不该针对王妃。
他们所有人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王妃哪天突然就恢复了记忆,后来看着她和王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他甚至想过即使王妃真记起了一切也是没关系的吧,毕竟她和王爷都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了。
可后来他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有些伤口,一旦已经产生了,就很难愈合,若是再生生的撕裂一次,或许结果只会比当初更坏。
之后几日,裴寂都没去看沈念安。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去看她,每日只是从桃儿口中听说她吃的很好睡得也好,宛如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什么事都没有。
但他却觉得不平静,这样的反应,倒不像是她了。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许是因为同样的痛苦早就经历过一次,所以现在反而释然了。
这几天内,裴子推倒是去过关雎院,他虽然小,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在沈念安落水失忆之前,他对一切都是淡然的,他甚至以为世间所有的父母都是那样对待自己孩子的,对任何事都不计较,不喜也不悲。
可后来他才知道不是,原来娘亲也会关心他,只是他成为了她不得不留在王府的阻碍,所以她没办法面对他罢了。
如果过去对娘亲来说当真有那么痛苦,那他不介意帮娘亲离开。
裴子推站在床前,看着沈念安憔悴的面容,嘴中幽幽吐气。
“娘亲……”
沈念安垂着头不敢看元宵的脸,她怕自己会对裴寂心软。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却是来给他父亲当说客的,可他根本就不明白他的父亲曾经做过多狠绝的事!
裴子推见她不说话,柔软的小手缓缓伸出去,用力掰开她攥紧的大手,可怜兮兮地问她。
“娘亲还是要像以前那样推开元宵吗?”
沈念安双肩一震,颤抖着身子缓缓转过头,眼眶微微泛红。
“元宵……”
裴子推眨着眼睛对她笑。
“娘亲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哭起来太丑了。”
沈念安喉中发涩,犹豫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他。
“元宵不怪娘亲吗,娘亲以前对你、对你不好……”
在她的记忆里,她很少抱过元宵。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耍她,落水之后,她将裴寂做过的那些事都忘记了,忘记他们成过亲,也忘了她生过孩子,更忘了他是如何利用她去算计父亲的。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刚进京那一年,她是如何费尽了心思想要得到他。
她把元宵当成她不得不留在王府的束缚,所以不待见他,逢年过节才会见上他一面。
但饶是如此,元宵还是快快乐乐地长大了,甚至学会了叫“娘亲”,可见裴寂把他教的很好。
其实这又是何必呢,当初是裴寂执意要留下这孩子的,如果元宵知道她甚至动过流掉他的念头,只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慰她了。
她抚上小家伙白嫩的小脸轻声问:“元宵,会不会怪娘亲?”
元宵用力摇头,“元宵永远都不会怪娘亲,元宵知道娘亲心里不舒服,如果娘亲伤心,元宵也会伤心,我希望娘亲能永远高高兴兴的,所以……”
他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然后四下环视一眼,接着鼓足勇气开口。
“所以,元宵愿意帮娘亲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