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完,他又痴痴笑着回头看向宇文修。
“大哥,怎么样,我是不是没背错?”
宇文修抿唇摇头,“没有。”
宇文真闻言笑了,抬起手想喝酒,下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酒杯被大哥抢走了,有些懊恼地皱皱眉,旋即大步走到桌前端起酒壶仰头大口喝起来。
宇文修还是头一次见他失落成这样,忍不住问:“阿真,你到底怎么了?”
宇文真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搭理他。
宇文修见状蹙眉,想抢酒壶又抢不过,无奈挥出一拳打到了他肚子上。
宇文真本就胀到不行,这一拳落下来,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直接喷了出来,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不少。
他晃了下神,随后扔了酒杯,嗤笑着坐下来。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小的时候,父皇不待见我,他说我太调皮,明知你双腿有疾,却半点都不懂得礼让,还整天嚷嚷着要带你爬树掏鸟窝,就是在故意戳痛你的伤疤……”
“阿真……”
宇文修于心不忍地看着他,下意识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但宇文真却侧目避开了。
他背对着桌子坐在那儿,两只手撑在桌子边缘,整个人看起来明明慵懒得很,可眉眼中却闪烁着无尽的痛楚。
“我本来不屑于跟他解释,我不想告诉他,是我从太医口中说大哥之所以迟迟站不起来,是因为你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你不愿意尝试,所以我便想着多诱惑诱惑你,说不定你哪天就心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愿意陪我一起掏鸟窝去了呢?
可是,你们、你们都不懂,你们只会怪我,我起初是想把话说清楚的,后来又想,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就算我肯解释,你们也未必会听啊。”
宇文修沉痛地闭上眼睛,握住他的手说:“阿真,我明白,你所有的苦心,大哥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会让我去找小堂主帮忙!”
宇文真近乎粗鲁地挥开他的手,语中带着明显的怨气。
“这些年来,我在宫里一直过的很孤单,因为你没有朋友,而我身为一个正常人,却像你一样跟着被禁锢在了这座深宫中,我不敢交朋友,我怕父皇再责怪我刺激你!
可是后来、后来当我遇到小堂主之后,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感恩老天爷终于知道可怜我了,我可以同别人说说心里话,谈谈我自己的志向,我终于、终于不用再围着你打转了!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到头来,老天爷只是让我空欢喜了一场!”
他不会忘记小堂主那日是怀着怎样的愧疚来探望他的伤势,他惭愧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可是他自己呢,竟然以此为条件逼着小堂主帮他大哥赵解药!
他不是不知道小堂主在国师身边做事有多危险,可他终究还是为了大哥而选择牺牲了小堂主!
后来,他知道小堂主要随国师一起去燕东时,他担心小堂主的安危,力劝他不要去,可没想到小堂主又误会了。
小堂主以为是他身为皇室子弟毫无担当不敢去吗?不是这样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能去!
父皇打心里认定了皇位是大哥的,所以决不允许他的名声盖过大哥,建功立业这种事自然不准他参与。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同大哥争夺皇位,可受了这么多年不公平的对待,如今又被小堂主误会,便是再硬的心也崩溃了!
他很想同小堂主把话说清楚,可事到如今,小堂主还愿意听他解释吗?
他不确定,所以只能借酒消愁。
可是喝了这么多酒,怎么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清醒了呢?
从小就不是被偏爱的孩子,他虽然四肢健全,可却是一路羡慕着大哥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