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转身离去时，身后却蓦地传来了明若的苦笑声。

“沈念安，我输了，你说的不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肖想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大人也从未想过要拿你明理堂怎样！

你以为水泉镇上发生的事是大人指使铁木峥做的吗？其实不是，那是铁木峥擅自行动，事先并未请示过大人的意思！

大人知晓明理堂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当着我和韩锡的面发了好大的火，那件事在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根本就不是大人的本意！”

沈念安闻言愣住，缓缓转过身凝目看向她。

“你刚刚，说什么？”

明若知道她方才说的话，沈念安一定都听清楚了，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罢了。

平心而论，她一片痴心为大人，最后却被大人视如敝履，她心里该生气该愤恨的。

只要她不向沈念安讲明这件事，沈念安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找大人报仇。

可是、可是她哪里恨得起来，无论大人对她有多无情，她心里终究还是爱着大人的。

因为深爱，所以不容许任何人误解、伤害大人。

她很了解大人的性子，大人平生最不屑于对别人做解释，所以，他开不了口的事情，便由她来说，便当做这是她为大人最后的效忠了。

“沈念安，都到这时候了，我早已接受现实，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不会再算计你什么，方才所说之事皆是事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只要你好好回想大人这些日子对你的态度，自会瞧出端倪。”

沈念安抿着唇没说话，沉默了许久，她微敛的眼神渐渐恢复如常。

“你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明若没说话，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苦笑出声，眸中缓缓笑出了泪。

…………

离开浣衣房后，沈念安并未回国师殿，而是若有所思的在宫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她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居然到了观海阁。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有些事情如果真的论究起来，真的太没道理了……

沈念安垂着头站在观海阁门口吹了会儿风，直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了，这才折身回国师殿收拾东西。

岂料拿着行李出去的时候，刚走到殿门外，却见韩锡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棵梧桐树下，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迷路的小孩儿，瞧着有些可怜。

沈念安微不觉察地皱了下眉，抿唇想想，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韩锡，你怎么了？”

韩锡闻声抬头，喉结艰难嚅动了一下，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哭腔。

“明若她、她死了……”

“死了？”沈念安闻言微惊，“好好的怎么死了，我刚刚去见她的时候，她明明还没事，怎么突然间就？”

韩锡悲痛道：“你去见她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在浣衣房的这些日子，她的身子早就垮了，直到一刻钟前，张嬷嬷派人去给她送药，那丫头进去之后见她在床上躺着，便去叫她，谁知手一摸上她的身子，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凉了，这才惊觉她人不行了……”

沈念安静静听着，见他眼眶湿红，分明是哭过了，心中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