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小子心气儿高,自认为自己身上流着尊贵的皇室血脉,自然不愿意再同他们这些平民扯上什么关系。
但无论如何,终究是他养大了他,他如今翻脸不认人,实在让人心寒!
而裴云天又哪里知道,裴寂之所以对他心存怨念,也不过是因为他曾妄图借着自己的力量,助他裴家一步登天罢了。
犹记得裴飘絮十岁那年,他偷听到这父女二人讲话,裴飘絮那时候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是裴云天一人在说。
裴云天告诉她,她与他并不是亲兄妹,待有朝一日他完成大业,裴云天就会出面让他娶裴飘絮为妻,总有一天,裴飘絮一定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素来对他这个大哥肆意辱骂的裴飘絮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成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狗皮膏药,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缠着她。
裴寂将他们父女二人的心思看在眼里,却未曾向外人透露过半分。
他们不知道他为何会同他们生分了,但他却心知肚明。
裴云天当时对裴飘絮说过的话,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父亲言重了,我怎么会当着您的面伤害飘絮,只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她的大哥,她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发妻不敬,又羞辱元宵,元宵年纪还小,若是因为此事留下了阴影,试问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裴云天冷哼道:“我看飘絮也没说错,你那妻子到底也是千金小姐出身,今日第一次见家公,却连个面都不露,成何体统!”
裴寂面无表情道:“府里的下人没说谎,念安如今不在府上,确实不便见客,至于元宵,他没见过您,难免生分,过些日子就好了。”
说到这儿,他语调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现在先让阿昭送你们去别院休息,父亲一路上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这几日就待在别院好好调养身子吧。”
裴云天听见这话,脸色越发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刚来,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赶我们走,怎么,偌大一个定安王府庭院还容不下我们父女俩不成!”
裴飘絮也跟着诉委屈。
“就是啊大哥,我和爹都是你的亲人,如今我们难得来一趟上京,不住在这儿又能住哪儿?若是让城里的百姓知道你把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往外赶,试问外人会如何想你?”
裴寂淡漠道:“我这样做恰恰是为你们好,外人如何非议定安王府的名声,我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京中近来不太安全,你们离我越远,所遇到的危险才会越小。”
裴飘絮眨眼愣愣,一时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裴云天却大致听懂了。
先前来京的时候,他就听说皇上如今对裴寂心有不满了,适逢又遇上戍京大将军出事,裴云天心里的预感就越来越不妙了。
这会儿再听裴寂这番话,只怕要不了多久,老皇帝就要对裴寂下手了,而他们若住在定安王府,难免会受到牵连。
这时候只有离裴寂远远的,皇上才不会觉得他们对裴寂很重要,自然也不会想到拿他们的性命去威胁裴寂。
思及此,裴云天低咳一声,转眸看向裴飘絮。
“飘絮啊,你大哥说的话在理,我们就听他的。”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