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吃紧,眼下没钱,工资暂缓,这些理由简直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想想刚才对女儿的承诺,赵铁树心里越发的恼火,气急之下,还是满怀期待的问道:“孙会计,你这消息确切吗?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别把人急出病来了,我可是等着买米下锅呢,你说,这半年不发工资,哪个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呢?”
“赵老师,我这不是提前给大家透个信儿嘛!乡里说没钱,你说,我一个具体办事的,能有什么办法?”因为以前报帐的事儿,孙会计和赵铁树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客气有加。
只不过,此时的赵铁树根本就没有心思在意孙会计的态度,失望之下,又不甘心地问道:“总不至于连一个月也不发吧?”
这一句询问,赵铁树的话音里已经带了一丝焦灼不安,他实在是太紧巴了!
“对,发一个月先缓缓急也成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给我们发工资,这该咋着过了?”
“我们都辛苦大半年了,就是图这俩工资养家糊口呢,这下倒好,都中秋节了,工资还没一点音信儿呢,光叫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这叫什么事啊!”
杂七杂八的议论声,在人群之中不断地响起,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牢骚,赵铁树一声不吭,脸色如才掘开的几千年不见天日的古土,棕黄暗黑的颜色,一双无光的眼睛深嵌着,刚才的期盼彻底尽净,希望又破灭了!
“各位老师,我说句实话,你们也别为难我了,我一个具体办事的,当不了这个家!只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大家,年前的时候乡里可是亲口答应的正月十五发工资,可如今来了一位副乡长分管咱们教育工资,他这一来如今却要食言,这是打赖皮,存心不想给我们活路走啊!”
孙会计的脸,像下雨之前的天空一样,密布着沉重的云团,这一声新来副乡长打赖皮不给活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人群中响过一阵轰鸣,压在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随之发生了裂变,变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石头,然后这些石头又挤在一起,产生了更大的压力!
“我就奇怪了,既然没钱,那乡机关的工资为啥能按时发?什么叫财政吃紧,我看,纯粹就是财政紧吃嘛!”一个直言不讳的声音,从人群中率先喊了这么一嗓子,这一句愤恨之言,就像一根导火索,将众人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给点燃了!
“真是太差劲了!同样是吃财政工资,凭什么咱们天天吃粉笔沫,辛辛苦苦教学,他们却是白天围着车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民公仆?我看,纯粹是一群糟蹋咱们辛苦钱的败家子嘛!”
“我现在吃的都是从我哥手里借的,再不发工资还不饿死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之中,一个教体育的老师一把抓住孙会计的肩膀道:“孙会计,我啥都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发工资,我还等着工资结婚呢。”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给你弄不来钱,更何况,这钱也不是我搂着不发的,是乡政府新来的副乡长曾毅不给你们发的,有本事你找乡里的他算账,跟我瞎嚷嚷什么!”孙会计一把推开赵烈的手,大声喊道。
噪杂的嚷嚷声再次平息了下来,但是这平息只是暂时的。站在人群之中的赵铁树,就觉得心里像着了火似的,整个腹腔仿佛都在燃烧,大火熊熊,嘴巴干裂,嗓子眼火辣辣地灼痛。乡政府有钱给干部们发工资,凭什么自己辛苦这么多月连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发?
对,就得找他们!找他们说理去!
“各位老师,走,咱们找这个该死的曾毅说理去,要是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咱们就到县里闹去!”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这么一嗓子,愤怒的人群,再次像炸开了锅。
……
“还我血汗钱,无良副乡长曾毅滚下台,还我血汗钱。”
还在办公室内和李暮雪调情开玩笑的曾毅陡然听见外面这叫喊声,惊的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下来,吃惊喊道:“谁在外面骂我?我什么时候欠人血汗钱了?”
曾毅很是吃惊,李暮雪急忙冲外面喊道:“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教育组员立马回报道:“李组长,不好了,老师们集体上访,说要找……”
他话到一半,看了看曾毅,有些不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