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眉头全都紧蹙起来，张老板等人齐刷刷的盯着唐顺。那般慎重又紧张的样子，将他们内心的忐忑表露得淋漓尽致。唐顺反复查看，全程都是锁着眉头。这让张老板他们的心，更是难以轻松。一个个的呼吸都是屏住了，不敢轻易喘息，深怕会打搅到唐顺。这样的紧张氛围，持续了十分钟。终于，唐顺放下了工具，停下了动作，紧锁的眉头也是舒展开来。“怎么样？”张老板等人急忙询问起来，丝毫都不愿耽搁。“差不多了……”唐顺轻轻点头，端起桌面的茶杯喝了口。慢悠悠的沉稳举止，让张老板等人急不可耐。“哎呀呀，唐兄弟，有什么见解，你赶紧说，可把我们给急死了。”张老板搓着手，苦着脸，焦躁不已。也只有张老板才敢这般表现，急不可耐的催促唐顺。其他的人都是老实等待，尽管焦躁，却不敢怠慢。毕竟是有求于人，他们深怕唐顺心气不顺，说他们的是假货赝品。唐顺瞥了张老板等人一眼，然后放下茶杯，道：“我说之前，你们应该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吧？”“唐兄弟放心，我们都是行家里手，规矩什么都懂的。”张老板等人纷纷表态。“那就好！”唐顺点了点头，然后讲述道：“这个物件，真假参半。”“真假参半？”“什么意思？”“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张老板等人纷纷皱眉，脸色变得疑惑起来。古玩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有真假两样。要么真，要么假。哪来什么真假参半？如果不是先前高掌柜对唐顺的敬服，他们都是想要骂人了。但尽管如此，那些人也不禁开始怀疑起唐顺的本事。张老板都是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沉肃起来。“唐兄弟，有话你就直说。”张老板看着唐顺，认真道：“又不是多大个东西，就算假的，大家赔也赔得起的。”唐顺闻言，随口问道：“这物件开价多少？”“三百万。”一位客人应道，物件就是他的，想要出手。“那就买亏了。”唐顺淡然道。“啊？”那位卖家顿时惊讶，脸色变幻起来：“唐兄弟，你确定？这物件的包浆，质地，我可都找人看过的。”说着话，他抓起瓶子，翻转过来，露出底部。底部中央，刻着‘雍正年制’四个古文大字。卖家指着四个字道：“我找过好几位行家掌眼，他们都无一例外，表明是真的。这四个大字，都是出自雍正年间的，分毫不差的。”张老板也是适时点头，道：“不错，唐兄弟，我之前也验过的。”听到张老板的认可，那位卖家的脸色重新变得自信起来。然后再看向唐顺的眼神，都是变得怀疑起来。“唐小友，你要是看不准，我没话说，也不会怪你什么的。毕竟，张老板也是行家高手，他都是看不准，所以我都理解的。”卖家意有所指的道。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唐顺的鉴定了。就差直截了当的说唐顺是骗子了。卖家的话说完，店内其他人，除却张老板外，都是怀疑起来。一双双目光，看向唐顺时，多了几分审视。察觉到这些人的态度变化，唐顺沉默下来。这要是不说清楚，怕是没法交代了。稍作沉默，唐顺便是解释道：“我说了，这个物件，真假参半。说它是真的，也对！说它是假的，同样没错。因为，这个物件，是拼接而成的。”“什么？”唐顺的话传开，众人纷纷失声。张老板和卖家的脸色，皆都变幻起来。前者是明悟，后者是愤怒。“唐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能否解释清楚？”卖家的脸色变得深沉，语气变得愠怒。甚至对唐顺的称呼，都是从最开始的唐兄弟，变成了唐小友，唐先生。言辞之间，疏离之意已经显而易见。张老板察觉到卖家的语气不善，急忙圆场道：“李老板，别急别急！坐下来，咱们听唐兄弟慢慢的讲。”“呵，好！我信张老板，就耐着性子再听听。”卖家冷笑一声，重新入座。安抚下卖家，张老板看向唐顺赔笑道：“唐兄弟，给张某一个面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解释一下好不好？张某可还等着涨涨见识呢。”张老板这般客气的恳切，唐顺也不再啰嗦。他抓起五彩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目光逐一扫过卖家等客人，道：“我之所以说这件东西真假参半，便是因为它是新瓶身，老瓶底。”“新瓶身，老瓶底？”卖家等客人纷纷失声。张老板的目光则是闪烁起来，一双眼角微微泛笑。唐顺稍作停顿，便是指着瓶身花纹解释道：“这个物件的瓶底落款是真的，跟你们所说的如出一辙，分毫不差。但是，瓶身的这种粉彩青花料却是太过艳丽，根本不符合雍正年间的风格。”“我大胆推测了下，很可能是这个物件在运输途中发生碰撞，或者摔砸，导致了瓶身破碎。于是，便以现代工艺仿制了瓶身，再重新连接上瓶底而形成了这个半真半假的东西。”“哗！”推测传开，卖家等人的脸色纷纷变幻起来。一张张脸孔，都是变得惊疑不定。沉默片刻，一双双目光全都看向张老板，询问着张老板的意见。察觉到众人的疑虑，张老板清了清嗓子，道：“不瞒各位，唐兄弟所言，也是我想说的。我本来是看出了瓶身的材料不符的，之所以说看不准，就是因为瓶底的落款给我造成了疑惑。”“一直都没有想通关键，找不到确凿说法证明。直到唐兄弟说出新瓶身，老瓶底后，我才恍然大悟。”张老板很坦诚，丝毫没有隐瞒。卖家等人闻言，脸色纷纷沉肃下来。特别是卖家的神情，更是失落极了。但很快，卖家就又恢复过来，强提着精神道：“虽然张老板和这位唐……唐小友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仅凭推测，就断言为假，是不是太孟浪了？”他还抱着几分侥幸，心存不甘。唐顺见状，叹了口气，道：“把手电筒递给我！”张老板顺势递过来，唐顺接在手中，然后朝着梅瓶内部照了进去。“现在你们来看！”众人纷纷靠拢，头挤头的观看过来。只是一眼，张老板和卖家等人的脸色，瞬间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