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子看了半晌，却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又疑惑地看向了唐顺。老爷子虽然活得岁数比唐顺大了几倍，但对古玩的鉴赏，却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唐顺的话，并没有让老爷子解开解惑。唐顺见状，愣了下。他话都说得很明白了，老爷子居然还不明白?“小唐，说清楚些！”老爷子倒也不扭捏，直接示意唐顺讲明白。唐顺闻言，无奈轻叹，他看向老爷子讲道：“老爷子，宋代钧窑瓷，固然声名极大。但却因此，在后世时代，掀起了汹涌澎湃的仿造风潮。”“以至于，这种仿造风潮，在当初形成了极为庞大的‘钧窑系’。而这其中，最为传奇的钧窑仿制，便以明朝为稀。”唐顺的讲解，让老爷子愣住了。“这不是宋代钧窑瓷？”老爷子蹙着眉头，看着唐顺问道。“铁锈花是明代钧瓷独一无二的特征。”唐顺郑重道。这也是先前唐顺自认为给老爷子解惑得很清楚的原因。老爷子闻言，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明代仿造的啊……”唏嘘一叹，老爷子看向唐顺问道：“那小唐，这件仿制品，是不是就不值钱了？”唐顺沉默了下，道：“明代仿造的钧窑瓷，虽然价格不及宋代钧窑。但是，明仿钧瓷也是技艺精湛之作，又传世稀少。所以，价格之上，也绝对不低。”“能值多少？”老爷子追问。“如果上拍的话，一千万的价应该是拍得起的。”唐顺应道。“这个价，不低了啊！”老爷子唏嘘，眉眼跳动。慕容卿也是吸了口气，俏脸微微绷紧。尽管见惯了钱，觉得金钱不过数字的慕容卿，乍然得到这样一件瓷器的价格，也免不得一阵唏嘘。古玩果然赚钱！唐顺笑了笑，没有说话。“小唐，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这件是明代钧窑，而不是宋代呢？”这时候，手机里面和老爷子视频着的袁建华发声，询问起唐顺来。这是在考较他吧？唐顺暗暗一笑，他看向手机视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的，铁锈花是明代钧瓷独一无二的特征。”“除了这个呢？”袁建华笑容不改，淡然笑问。显然，这个理由，还不足以折服他。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似袁建华这类的人物，可不容易服气的。思及于此，唐顺笑了笑，讲解道：“除了铁锈花，其他的鉴别点，很关键的便是釉面内的气泡。”“明代钧瓷的釉面内的气泡要小一些，而且泡多白亮，显得更有规律些。”“当然，这类细微之处，并不明显。要是眼力不好的，经验不足的所谓专家是很难看出来的。”说到这里，唐顺顿了顿，他随手将先前放置下来的紫红釉钧窑花盆又重新拿起来。随手轻轻地掂了掂，一脸从容的看向视频之中的袁建华道：“除了先前的两点，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鉴别方法，就是重量。”“钧瓷发展历史悠久，自唐起，盛于宋，延续以后。而历代钧瓷的胎质，因时代不同，胎质材料也有着些许差异。”“其中以明钧最细腻，宋代次之，金元更次。所以，从重量而论，明代钧瓷要比宋代钧瓷重一些。”说完，唐顺才重新放下花盆。他看着视频之中的袁建华轻笑道：“晚辈说的这两点，都需要丰富的经验才能够判别得出。否则，寻常的专家，都难以发现。不知道，晚辈所言，能否得到袁老的认可？”这句话，可有些一语双关啊。唐顺的话说了，他刚才指出的两种鉴别方法，寻常专家是看不出来的。他却询问袁老认不认可他。这要是不认可，就表明袁老是寻常的专家，眼力不够，徒有虚名。但要是认可他，那也算堵住了袁老的嘴，免得袁老再叽叽歪歪刨根问底。经历过上次被袁建华逼问雍正印玺的事情，唐顺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啪啪啪啪啪啪！”唐顺的询问落下，手机视频之中便响起了鼓掌声。那边的袁建华听着唐顺的细致分析，瘦黄的脸颊，浮现起了浓浓的赞赏之色。“看来慕容老鬼果然没夸大其词，小唐的鉴赏本事，着实不凡。”袁建华颔首赞道。这番赞赏，显然是认可了唐顺的鉴别。慕容老爷子由衷的感到欣慰，毕竟，他没少在袁建华面前称赞唐顺。要是唐顺过不了袁建华的考校，他也会很没面子的。慕容卿更是欣喜，眉眼都笑弯了。看向唐顺的目光，更是隐隐充满了崇拜。唐顺则没在意这些，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这件花盆。因为，他细致观摩之后，发现这件花盆有些眼熟。在罗天恩交给他的那份故宫博物馆失窃文物之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件明代仿宋钧窑瓷器花盆。“慕容老鬼，这件明钧你打算作何处理？”这时候，袁建华冲着慕容老爷子询问起来。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绿了。“袁老鬼，你个老不死的，又他妈想诓走老子的宝贝！”慕容老爷子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了起来。显然，袁建华没少从慕容老爷子这里坑走古宝。每次打主意的时候，都是这样询问作何处理。处理你妹呀！老爷子的脸绿得渗人，两眼不善地瞪着袁建华。“嘿嘿，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袁建华也不羞恼，嘿嘿失笑。这番表情，让得慕容老爷子恨得牙根痒痒。“但凡老夫还有丝毫余力，都恨不能掐死你个老东西！”老爷子比划着双手哼道。“哈哈哈！”袁建华仰头大笑了起来。这时候，唐顺醒过神来，他看向慕容老爷子问道：“老爷子，能问一句，这件明钧窑瓷，您打哪儿来的吗？”“一个小辈送的。”老爷子随口应道。“您清楚来历吗？”唐顺追问。这话问出口，老爷子的眉头便是堆砌了起来。唐顺这句话，可问得有些直接得很。古玩这个东西，来历正不正，意义可大得很。来历正的话，收藏才合法合情合理。来历不正，那就是非法倒卖文物，是违法犯罪的行为。慕容老爷子位高权重，影响虽大。但要是闹出这么个事情来，那也会惹一身骚的。“明代仿宋钧窑瓷虽然是仿制品，但同样传世稀少，十分珍贵。国内各地，现世的普遍不多。老夫记得，似这样紫红釉色的，也就故宫那边儿藏得有吧？”这时候，袁建华适时开口，犹疑起来。这番话说出来，慕容老爷子的脸色，变得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