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佩坐那辆马车离开,马车的窗户依旧紧紧地遮掩着,虽然两边的关系拉近很多,但是长袍黑魔法师还是没有显露身份。
不过载拉佩过来的那个老人,态度变得客气很多,甚至询问拉佩想要在哪里下车。
拉佩随口说了一个离费德里克住所不远的地方。
当拉佩从那辆马车上下来,外面天色微亮,黎明刚过,还没到清晨时分,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
让拉佩有些意外的是,游行的人不见了,铺在地上的床垫也消失了,反倒有些店铺已经开门,街道上也可以看到行人的踪影,气氛显然没有前天和昨天那样紧张。
拉佩不知道过去的那一天里发生什么事,而想要得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问费德里克。
这裏离费德里克住的地方不远,片刻的工夫,拉佩就进入那幢房子。
刚一进门,拉佩就听到裏面人声嘈杂,似乎来了不少客人,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看到诺德一家从客厅内迎出来。
“你们已经来了?太好了,我原本还在为你们的安全担忧。”拉佩很会说话,他表现出浓浓的关切。
和当初第一次见面不同,此刻诺德一家对拉佩毕恭毕敬,不只因为现在局势变了,外面正在暴乱,同样也因为拉佩的势力。
拉佩对父母谎称自己是那片群岛的总督,实际上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真的就是总督。
“费德里克,过来一下,外面是怎么回事?气氛怎么一下子又缓和了?”拉佩低声问道。
“国王回宫了。”费德里克的回答异常简单。
“回宫?他被押回来了?”拉佩很意外。
“不是押,而是请。”费德里克看了诺德一家一眼。
诺德一家倒也知趣,立刻在两个男人的带领下到楼上。
诺德一家一走,拉佩立刻施法将房间和外面隔绝,然后问道:“你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拉佩看了楼上一眼,再一次压低声音,说道:“先说他们的事。”
费德里克连忙道:“塔伦又来消息催促,您又不在,我来不及等您下令,只能先跑一趟安博尔·诺德的家,因为有联络暗号,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他们直接跟着我来这裏。”
“塔伦催得很紧?”拉佩皱起眉头。
“那里出了点问题,杰克大师和安德雷大师怕发生意外,让我赶快把诺德一家接过来。”费德里克了解拉佩想知道什么。
“他们没有催我回去?”拉佩问道。
“没有,反倒问您要不要帮手?”费德里克说道。
拉佩顿时放心,就算出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十之八九是某些人在搞鬼,最有可能的就是杜瓦利派的高层,因为拉佩父亲的事,那群人和他结下深仇,拉佩回塔伦后,立刻和塔伦的宾尼派分部握手言和,但是对杜瓦利派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杀掉老穆雷第。
杜瓦利派的人做事没有底限,这是有前科的,而诺德一家都在马内,确实很不安全。
知道塔伦暂时没什么大事,拉佩放心了,紧接着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国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只知道他被囚禁在原来的王宫内,身边只允许留两百个宫廷侍衞,这些人负责守衞王宫的内部,外面则换成公共安全委员会的成员负责。”费德里克说道。
“公共安全委员会?”拉佩可以肯定,以前绝对没有这样一个组织。
“这是刚刚组建的部门,权力大得离谱,相当于警察部门加上各级法庭。”
费德里克连忙解释,他的神情看上去很不满。
“怎么?惹到我们了?”拉佩问道。
“我的一些手下被带走了。”费德里克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很正常,脚踏两条船本身就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
拉佩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他也很放心,当初招募那些探子的时候,都在他们的意识深处留下一道保险锁,就算对他们用催眠或者精神控制,也什么都得不到。
唯一证实那些探子身份的办法就是搜取记忆,不过这样做的话,不管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会变成白痴,但其中大部分是小孩,这个影响可不小,数量稍微多一点,绝对会激起民愤,公共安全委员会应该不敢这么做。
“马内已经没有留下的价值,等到我这边的事了结后,你跟着我们一起走。”拉佩拍了拍费德里克的肩膀。
当初拉佩把费德里克留在马内,一方面是因为这边的情报网刚组建起来,如果丢弃的话实在太可惜,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乱局做准备。
现在国民会议已经召开,连结果都已经知道,何必再让费德里克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一个绝对忠心的手下可不好找。
“对了,王储的情况怎么样?”拉佩想起这件事。
“我不清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费德里克茫然地说道,紧接着他问道:“需要我去打听一下吗?”
拉佩犹豫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件事不是很急。”
王储的价值很难下定论,至少眼前没人会在意这位王储,毕竟他的父亲国王还活着,当然,前提是传奇魔法师莫文没有在暗中搞鬼。
事实上,拉佩知道莫文一直在暗中窥视他的行动,因此他已经改变计划,不再把赌注压在这位王储身上,反正国王还有两个弟弟,王室的血脉并不会因此断绝,如果有机会,就把王储救出来,如果没机会,就当作是一次试探。
如果证实是传奇魔法师莫文在玩花样,那么拉佩接下来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干掉这位“可敬”的老人。
拉佩并不会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而退缩,如果要问有谁最清楚如何干掉一个传奇强者,这个人非他莫属,因为幸运金币裏面有许多传奇强者的记忆,这些人的实力大多在莫文之上,但是他们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你派人盯着出城的那几条路,看看有多少人离开马内,再看看他们能不能逃脱?”拉佩最后吩咐道。
费德里克答应一声,他知道这是为离开做准备。
费德里克的办事效率不错,半个小时后,他就把情况搞清楚,此刻出城的道路全都已经被堵死。
拉佩并不感到意外,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中,不过他并不担心,这种封堵不会持续很久。
如果是马克西米或者让这两位巨头执政,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但是从目前的情势看来,执政的一方很可能是乔治和杜瓦利派,乔治是温和派,而杜瓦利派的宗旨是君主立宪,这样一来就不可能逼得太紧。
拉佩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莫纳雷斯也别想走。
拉佩和诺德一家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不要心慌,又叫他们别到处乱跑,甚至不要走到窗口,防止被周围的邻居看到,之后拉佩再一次离开费德里克的住所。
一个小时后,拉佩出现在一个简陋破落的棚屋区,这裏就和杰克藏身的汀克堡差不多,都是下等区中的下等区。
拉佩之所以选择这裏,是因为此处离莫纳雷斯藏身的集市大概有两公里。
早已有两个人等候在那里,其中一人是女的,是一个相貌异常丑陋的老太婆,满脸都是皱褶,一嘴的烂牙,额头、脸颊和脖颈等处还长满疙疙瘩瘩的脓肿,就像传说中的巫婆从书本裏面跳出来,另外一个人要年轻一些,大概有四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大众脸,身体肥胖臃肿,身上披着一件苦修士的麻布衣服,但是衣服裏面却鼓鼓的。
“你就是雇主?”满嘴烂牙的巫婆问道。
“你们已经把这裏清理过了吗?”拉佩问道。
“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人。”巫婆桀桀一笑。
拉佩点了点头,他对此很放心,凭巫婆恐怖的模样,根本用不着她驱赶,住在这裏的人自己就逃跑了。
拉佩之所以选择棚屋区,就是因为住在这裏的人全都一无所有,非常适合战斗,事后他会赔偿此地的住户,每户人家给个两、三百比绍就足够,那些住户不但不会抱怨,还会感恩不尽。
拉佩从口袋内取出两根试管,把试管递给那个巫婆,其中一根试管内塞着几根头发,另外一根试管内则全都是血。
巫婆咧嘴一笑,接过试管朝着一间棚屋走去,她早已准备好祭坛。
那间屋子狭小拥挤,屋顶还是破的,阳光直接照射进来,裏面到处都点满蜡烛,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给人丝毫暖意,反而还有一种骇人的感觉,在房子的中央放着一座祭坛,祭坛是用人的骸骨搭成,上面还涂满鲜血,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巫婆拔掉试管的塞子,把那几根头发放在祭坛正中,然后将鲜血倒上去,那是莫纳雷斯的头发。
当初拉佩一查明凶手,知道莫纳雷斯有个公爵父亲,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直接下手,只能用诅咒的方式取莫纳雷斯的性命,所以他立刻去收集能够用来下诅咒的媒介,也就是那几根头发,而那些血则是比格·威尔的。
祭坛上顿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哀号,又像是尖叫。
在外面,拉佩正和那个胖子从一辆马车上卸东西,马车早就停在这裏,那是拉佩订的货,裏面最值钱的就是一座魔力池,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宝石”,及一根又粗又长的金属管子和一只不大的木头箱子。
拉佩拿出怪力手套戴在手上,扛起那根管子就走。
这片棚屋区原本是一座垃圾山,中间高、四周低,最高的地方离地面有十几尺,相当于五层楼那么高,上面还盖着一幢两层小楼,原本属于一个叫哈休的人,他是这片棚屋区的老大,不过现在他也被吓跑,所以楼是空的。
拉佩走走停停,总算把那根管子扛上去。
金属管子也是拉佩请那几个矮人帮忙打造的,用的是米尔特合金,重量非常轻,强度却比熟铁强一倍,不过毕竟是一根炮管,再轻也轻不到哪里。
当初拉佩在沙利尔演示的只是一门假炮,不过他并不全都吓唬人,他确实在研究精度很准的火炮,甚至还有一些成果,虽然做不到在六公裡外打断栏杆,但是打进窗户绝对没问题。
拉佩把炮管放在阁楼的地板上,一拳把阁楼打了个窟窿,透过窟窿他恰好可以看到那座市场,然后从腰间的口袋裏面取出一堆东西,开始组装起来。
高精度火炮的秘密不在炮管,而在于一些小玩意,譬如高精度的瞄准镜,这东西必须保证中心线和炮管重合,不能有丝毫误差,除此之外还有炮架,必须能够消除后坐力,还要让炮管自动回到原来的位置,最后就是转动炮管时,也要有足够的精度,拉佩用的螺纹定位法,在炮架旁边有一把摇柄,每转一圏,炮管移动的距离相当于一根头发丝的宽度。
拉佩非常小心地调整着,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他才把火炮调整到位,长长的炮管从房顶的破口穿出去,瞄准着那座集市。
做完这一切,拉佩从上面下来,朝着巫婆所在的棚屋跑去。
“进展顺利吗?”拉佩一进门就问道。
“有人在抵抗我的力量,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巫婆满脸阴沉地说道。
拉佩很平静,他已经猜到这个结果,道:“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拉佩自己就是诅咒法师,自然明白诅咒和其他魔法都不一样,有点慢工出细活的味道。
巫婆桀桀一阵怪笑,突然将手伸进旁边的一只袋子,从裏面抓出一条活蛇,一刀斩断蛇头,然后连头带身体扔在祭坛上,此时蛇头和半截身体仍旧在扭动着。
人骨祭坛上,那几根头发无风自动,在半空中不停旋转,四周那诡异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刺耳起来。
在远处,一家肉铺的二楼,一间布置得颇为干净的房间内,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他的衣服被扒下来扔在一旁,手和脚全都被牢牢铐住。
一个满头疥疮的秃子正拿着沾满鲜血的笔,在青年的身上不停画着稀奇古怪的符文。
秃子和那巫婆一样丑陋,不只满头疥疮,左半边脸还严重萎缩,以至于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歪的,这些全都因为是诅咒带来的后果,有的是因为诅咒失败造成的反噬,有的则是诅咒本身的特性。
“忍住,你必须忍住!”秃子一边画,一边对青年大声喊道。
秃子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画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潦草,诡异的是那些符文全都在迅速变淡,就仿佛被皮肤吸收了似的。
“再替我倒点血来!”秃子朝着旁边一个人吼道。
被吼的人一身屠夫的打扮,听到命令,他立刻飞跑出去,下楼进了肉铺,从鸡笼内抓了几只活鸡,然后转身走到案板前,先取一只盆子,然后熟练地切开鸡的脖颈,鲜血从伤口流淌出来,注入盆子裏面——这就是莫纳雷斯为什么选择一家肉铺作为藏身之地的原因。
“还没好吗?”楼上传来秃子吼叫的声音。
屠夫不管鸡还在流血,直接把那只半死不活的鸡扔给店铺的伙计,端着装满血的盆子就往楼上跑。
此时,楼上的秃子满脸是汗,他用的已经不再是笔,而是一根钢针,他用钢针蘸着鲜红的墨汁在莫纳雷斯的身上不停刺着,而墨汁已经所剩无几。
“你怎么这么慢?”看到屠夫过来,秃子立刻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掏出一包东西,倒进血里,血顿时像沸腾般,颜色也变得鲜红。
秃子赶紧用钢针蘸着新的墨汁,快速地刺起来。
莫纳雷斯的脸扭曲着,这简直就是酷刑,而且是内外夹攻,此刻他的体内就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条穿过,身体外面又是钢针在钻刺,他多么渴望能够昏迷过去,可惜做不到。
秃子也不轻松,他的脑袋上满是汗珠,此刻的他等于是在和那个巫婆隔空过招,而且他是防御的一方。
和打仗不同,打仗是防御的一方更占便宜,但魔法师之间的对抗正好相反,进攻的一方更占便宜。防御的一方只能见招拆招,很被动,也很吃亏。
“不行,对面那个家伙非常厉害,如果一直这样,支撑不了多久。”秃子停下手,虽然直接把符文刺在皮肤上比画上去有效得多,不过副作用也大,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却看到刺青的地方正在渐渐溃烂。
此刻的莫纳雷斯已经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悠然醒转,喘着粗气说道:“必须把下诅咒的人找出来杀掉。”
莫纳雷斯知道拉佩会替比格·威尔报仇,他不但找了一群保镖,还特别找这个诅咒法师,同时也在学习和诅咒有关的知识。
想要破解诅咒有三种方法,一种是请同样精通诅咒的人帮忙,以毒攻毒,战胜对方,另外一种是请神殿帮忙,用神术袪除诅咒。最后一种就是杀掉下诅咒的人。
第一种方法莫纳雷斯已经用了,可惜对方太强,他也清楚诅咒对抗中,防御的一方会吃大亏,但秃子已经尽力。
至于第二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莫纳雷斯绝对不会用,神术对人体有伤害,而且用这种方法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下一次或许会让对手来势更猛。
所以,此刻莫纳雷斯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最后一招。
此时房间内并不是只有莫纳雷斯和秃子,旁边还坐着一群人,这些人全都长袍裹身、黑巾蒙面,看上去异常神秘。
“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吗?”一个蒙面人问道,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就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
“应该就在附近。”秃子立刻说道,虽然诅咒类的魔法作用距离极远,但是距离远了,效果必然会差,以他刚才隔空过招的感觉,可以肯定下诅咒的人离这裏绝对不会太远。
“开玩笑!你连具体的方位都不知道,让我们怎么找?”蒙面人怒道。
莫纳雷斯看着秃子,秃子满脸为难,他哪里有办法?
“既然没办法找到他们,能不能让对方知道我的位置?”莫纳雷斯倒也不是无能之人,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担当。
或许也因为莫纳雷斯已经受够,这段日子整天担惊受怕,刚才又经历一场死去活来的折磨,如果再让他尝一遍这样的苦头,他情愿去死。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知道莫纳雷斯想做什么。
“很简单。”秃子说道。
“让他们知道我在这裏。”莫纳雷斯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
这裏的地下有一个很深的藏身处,是为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准备,因为事急仓促,莫纳雷斯根本来不及挖掘逃生通道之类的东西,所以一旦躲进去,就意味着没有退路。
那几个人全都明白莫纳雷斯的选择,秃子紧跟在莫纳雷斯的后面,他现在是上了贼船,根本不可能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雇主不是随意能唬弄的人,旁边这些人也都是凶徒,现在想溜都做不到。
在远处,那间简陋的棚屋内,巫婆的脸上露出笑容,不过她笑起来比不笑还难看。
“你的计划成功了,他们主动暴露了位置。”
“他躲在哪里?”拉佩问道。
“那间肉铺就是他们的藏身处,不过从他的气息中散发出浓重的泥土味道,此刻他肯定躲在地下室内,而且是很深的地下室。”
“能够锁定他吗?”拉佩问道,他不知道那间地下室没有逃生通道,所以才问巫婆。
不过就算巫婆做不到也没关系,因为拉佩还请了另外一个人,他请的就是那个预言师,不过那预言师胆小,此刻正躲得远远的,既不想卷入战斗,也不想和两个黑魔法师打交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溜掉的。”巫婆咧嘴笑了起来。
拉佩连忙转过头,他可不想看那满嘴烂牙,此刻他有些庆幸自己更像是剑客,而不是魔法师,要不然恐怕也会渐渐变成这副模样。
拉佩突然想起蜜丝瑞尔侯爵夫人的建议,蜜丝瑞尔侯爵夫人叫他专修毒咒的缘故。
当时看来这是个馊主意,会让他误入歧途,但现在他明白,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是为他好。
毒咒对自身的影响比较小,就算有点影响,也是变得阴沉狠辣,或者浑身是毒,不至于如此丑陋不堪。
“现在轮到你了。”巫婆不再继续催动诅咒,按照她和拉佩之间的协议,她的工作已经完成。
“不急,等外面布置完成。”拉佩不疾不徐地说道。
说着,拉佩离开那间棚屋,朝最高处的那幢两层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