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道友,此物我看你还是放下为佳!”剑气穿来时,萧玄空等人虽是及时反应过来,可却根本无法阻拦。似如一道微风般潜入,几人匆忙间放出的真元法力,都不能阻拦,轻易的就被穿透。然而那微风在溪湖之上汇聚成形,剑光轻轻一割就将萧守心发出的吸摄之力被强行斩断。变化随心,轻重自若。眼见那寒玄玉心就要再次沉入到溪湖之底,萧守心一声冷哼,再一个瞬闪,直接就到了那溪湖之上,大手猛地强抓捞下。不过也就在这时,那道剑气也突然爆裂了开来,化成无数的碎散剑芒。融合了风火雷战四种天道之力的剑意,也陡然爆发。强芒闪耀中,其中有一大半的剑芒,都斩向了那五阶寒玄玉心。剩余的一小半,则是直指萧守心而去。萧守心不禁面色微变,收回了手掌,转而大袖一拂,一柄拂尘打出,将身前这些剑气,尽数拍散。而也就在下一瞬,萧守心便感觉自身,被一丝酷烈无比剑意,牢牢的锁住。只需自己稍有异动,对下方溪湖中的寒玄玉心再有图谋,就必将迎来这剑意来处的雷霆之击!必是可摧毁一切,使他再无瑕他顾!心中微微一叹,萧守心终是止住了强取这枚五阶寒玄玉心的打算。知晓自己,没可能在那位的虎视眈眈下,顺利收取此物。而当他回过头时,就只件一位穿着一身紫色道袍的青年,正立在身后洞窟内十里外处,眼神的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庄无道?”尽管从未见过,萧守心却只一眼,就知眼前此子,必是庄无道无疑。而哪怕是明知对面这青年道人,将是自己与太平道的死敌,萧守心的目中,仍不禁闪过了一丝赞意。“这一剑很是不错,剑力强绝,天下第九,天机碑排名果然公允。”对面的这位,在‘合道’之上或者距离他还有着些许差距,可仅仅那一剑的剑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数倍!而若所料不差,庄无道这一剑,应该还有不少保留。旁边的重阳子,此时却是心中一悸一凛。那庄无道此刻虽未是刻意针对着他,重阳子却依然能感应到那让人喘不过气的迫人之感。尤其是道力魂念上的威压,让他连体内的真元循环运转都是艰难。神念亦只能在这位的面前,紧紧收束,以免被其碾灭压碎!身为天机碑前十强者的威势,已经展露无疑——这一刻重阳子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异常荒唐之感,只觉自己是如此的可笑。自己这几十年中孜孜以求的,不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成就元神之境,能够长生问道?甚至不惜为此付出所有,抛弃一切。结发之妻,也被自己当成了俗缘斩断,不惜父子成仇。可是当自己付出如此代价之后,却发现自己那个被他恨之入骨,已经完全放弃的逆子,却已悄然站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不但已提前证就元神,更已是这个世间,位于天机碑前十的最绝顶人物之一,可以与自己岳父萧守心抗衡的强横大修!再按萧玄空所言,就在半日之前,庄无道才在翡翠原中,以一己之力将三圣宗重创。搅动天下风云!而这复杂的情绪只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刻骨铭心的憎恨,杀子之仇,妒忌之心,阻道之恨,还有部分重阳子根本无法分辨来由的恨意,全数在胸中汇聚,化成仇恨之种,开始发芽滋生。这个竖子,如今已成他心魔,心魔不除,何以成道?难以自控的杀意,悄然充斥在了重阳子的目内。这已是阻拦在他面前的大石,孽障不死,则他道途补偿,道果难成!庄无道却是全无理会重阳子之意,也是故意不去在乎。眉心内因《魔念炼神大法》而结成的魔种,此刻正在持续的收缩融化者。封存于内海量的元气,也不断的从内渗透而出,一丝丝的侵润入他的元神肉身。难以形容的快感,让庄无道此刻的心神,在舒*之余又使他意念无比的清明,封存二十年的魔种,今日一朝散化小半,给予的回馈,使他的魂识之力在这一刻,足足增加了半成之多。肉身也同样受益,虽还未确证,不过庄无道却知自己的四阶不破金身,明显又将更近一步。换而言之,今日这第二战的把握,又增添了至少一成!大约这碎风海之战结束之后,他就能将这段因果暂做一了断,二十年前结成的这颗魔种,也将彻底炼化。不过当年,自己修习《魔念炼神大法》之时,又何曾想过今日?那时的重阳子,在他眼前就似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心里已经有准备,穷此一生去拼命准备。可在短短二十余年后,他却已能将自己这位一心向道的‘父亲’,当成蝼蚁般的蔑视,俯视,甚至无视!而眼前这一切,都是因节法师尊在石灵佛窟以身为梯,助他站到了这修界巅峰。就如自己之前对云儿的言语,若无师尊,自己如何能在短短二十年后,就似这般的快意恩仇?所以,他才会一直等到将节法托付之事,都一一了结,与燎原寺贞一了断恩怨之后,才返过来处理自家的仇怨!“萧真人的风采,亦是不逊传言分毫。”庄无道笑了笑,将其余四位元神修士完全视如无物般的缓步走来。“只是这处宝库,本乃聂家所有。而如今聂氏唯一的嫡脉后裔,就是我那聂仙铃师妹。真人今日之举,乃是不告而取,强夺财物,实为偷盗,实在让人难生敬意。北方道门之主,难道平时都喜做这些宵小之事?”永如冷笑,这句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好像不是他们离尘宗故意放出消息,引他们过来似的。“这等言辞,说来何用?”燕回也是面色沉冷,目光阴寒:“今日真相如何,庄真人你心中自知。百万里地一夕赶回,真人敢说自己没有准备?敢说你们离尘宗,对我等没有阴谋叵测之心?”离尘太平,谁都不比谁干净到哪去。“是我庄某以这宝库设下的陷阱没错,目的就是为引萧真人至碎风海一行。”庄无道笑了起来,直言不讳的承认,接着又目含深意的看了那燕回一眼:“可庄某虽是挖好了坑,尔等却未必一定要跳进来。”燕回一声冷笑,再不答言。不过却非是自觉太平道理亏,达不上话。而是此刻他说不出来,当庄无法的目光转望过来,顿时如山一般的压力,也同时凌迫而至。“两家本就是对手,夺了也就夺了,你们离尘还能怎样不成?”永如一声闷哼,讥讽道:“你庄无道如今亦是当世大修,难道就只会卖弄口舌?”“聊聊而已,顺便拖延一下时间,诸位无需当真。”眼见对面的永如愣住,庄无道唇角微挑道:“倒是诸位,自庄某到来只后一直不曾动手,才让我感觉奇怪。”萧玄空面色铁青,他们不是不想出手,而是被守如传回的消息惊住,一时之间摸不清楚庄无道的实力深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已。这短短十几息的时候,他与燕回几人,无时无刻不在试探着,通过真元法力及魂识之力,已经交锋碰撞了无数次。这位虽是以一敌五,却能不漏半点破绽。那萧守心则微微一叹,心中这一刻,甚至生起了将重阳子交给庄无道处置,与离尘宗从此谈和之意。不过却也知这念头荒唐,是绝不可能办到。且不说自家爱女绝不会同意,即便萧灵淑不反对。一个重阳子,也远不足以化解这段恩怨。十年前太平道在藏玄大江南岸犯下的累累血案,使离尘上下,凡世诸国,都对太平道恨之入骨,必欲血洗报复。上下同声,即便已为离尘魁首的庄无道,也将身不由己。双方战事,绝非是一人性命就可以了结。原本是为削弱离尘宗潜力之举,如今却成了太平道的重负。而仅仅片刻,萧守心就将这些无奈中生出的‘怯懦’杂念,全数隐去压下。抬起头,遥望远处。在这水府之外,海面暴风之上,高达六万丈的云空之中。一股如烈阳般的气机,已悄无声息的悬停在那里,毫无预兆。必是离尘宗的子午玄阳舰无疑,如此独特的宝船,世间仅此一艘。“也就是说,这次真人之意,是欲将我萧某围杀在此?”语声如冰,同时也有无尽的寒气,骤然生成,四下弥漫,而萧守心的眼神,也重归冷漠,杀机四溢。“敢谋算老夫,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庄真人好生自信!”毫不废话,萧守心直接就已动手,锋锐的冰矛忽然从洞窟四壁刺出,四面八方的往庄无道攒击而下。而此刻在水府周围,整个万丈方圆的海水,这一刻都生生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