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当那位亦师亦友,一直以来对他照拂良多老道身灭,他却终是生出了几分忌惮惧意。
便连法力强他近倍的剑永老道,也一样身死于那任山河之手,换成自己能如何?
“一入星玄海,就如大海捞针,这次是真正麻烦了。”
紫云来一声叹息,也不忘安慰孔天霄:“据说当时剑永师叔的真灵,已经逃遁了出来。只是被任山河以太虚之法定住,回归不得身躯,最终元神血肉溃散而死。不过那任山河,估计也未能使师叔他真正魂飞魄散,仍能入转世轮回。”
孔天霄却不发一言,身影落入,沉入到了身下的那艘九阶太霄剑禁舟之内。驾驭着这艘宝船,往那星玄海深处行去,只留下一线沉冷之音。
“逃入那星玄海又如何?孔仙商盟与他血海深仇,我孔天霄誓难相忘哪怕穷尽此生,亦要将其寻得,斩于剑下。”
声音铿锵,一字一顿,毫不留半点转圜余地。
诸人一阵沉寂,只有那楚灵奇一声大笑,脚下的那艘九阶玄圣遮天舰,也是紧随而动。
“孔兄之言,大有道理我等几家,与那任山河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难道还要放任,等他羽翼丰|满之时,使我等尽为其剑下之鬼?今日之任山河,可以斩得剑永。他日之任山河,便是仙人降临,又能奈他何?”
闻此一言,在场诸人也都是一阵动容,须臾间就有更多的空舰云船,穿入到了星玄海内。
紫云来却只觉嘴裏发苦,此时追随着孔天霄与楚灵奇二人进入星玄海的,多是玄天圣宗,雪阳宫及恐仙商盟的门人。
而其余宗派修士,则莫不都面露犹豫迟疑之色。紫云来却无法指责,追捕不成,却连遭重挫。追入星玄海,动用的人力物力,更将难以计量。又是数位登仙境,一位散仙陨落的恶例在前,换成是他,也同样会迟疑不前。
一声叹息,紫云来默然的踩着身下的九阶战舰,跟随着远处的同门,一并滑入星玄海上的云空。
此时裂痕已现,多言无用。这些人身后的那些宗门势力,也不是他所能劝服。
素寒芳虚空浮立在海面之上,遥望远方,庄无道离去的方向,眼神亦充满了复杂之色。
若有熟悉之人,更会惊异的发现,在这位紫阳雪仙的瞳孔中,赫然现出了与她一身气质绝不搭配的惊慌与踌躇。
从任山河逃离开始,连续三次败落于那人之手。素寒芳信心却并未被重挫,可当听闻太霄剑宗的剑永道人,亦四于任山河之手时,终于使她心灵之中,出现了一丝惊慌与不安。
誓要亲手斩杀那人——可这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素寒芳也越来越感觉自己的无力,对那人似已无可奈何。
对那人赫然生出了忌畏之感,失败的阴影,似乎已悄然种下。
她不畏死,可却担忧未来的雪阳宫。
同样一声叹息,素寒芳手抚着自己的左胸。难道真要放弃这具肉身,排除掉那阿含魔种?
可即便是现在她已生出了退避之意,只怕也为时已晚。哪怕放弃了肉身也无用,这魔种已开始侵噬着她的心灵。
罢了。
素寒芳的眼神之中,只瞬息之间,就已将所有的畏怯懦弱,全数排除,只留下了坚韧与滔天杀意。
欲成大道,必先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这是她的劫,必须要跨过的道障。
她素寒芳没那么容易被击败,哪怕那任山河,真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巨山,她也一定要以手中剑,将其斩平。
※※※
——几乎就在孔天霄,追入星玄海内的同时,在崆峒山巅的洞天之内,衡风散人看着手中的符鹤,亦是哑然无语。
“真没料到,那个传闻中,赤神宗被人当成炉鼎种魔了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这可是散仙——”
“确实不过当初在崆峒峡口见的时候,就觉此人很是不凡呢。气度恢宏,深沉如渊,可惜入了魔道。”
“能在一路逃亡之余,以血腥手段报复诸宗,更能收集爪牙为己用,毫不显狼狈。这样的手段,又岂是凡者?”
“他之前既能一战斩杀七位登仙境大天尊,那么这次一位四劫散仙陨落其手,自也不使人意外。”
“玄天剑宗与孔商仙盟,都太小瞧他了。贸然卷入进来,反而损失惨重,此时不知该有多后悔。”
“难道说,这又是一位血尊任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