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还在犹豫。
春妈妈就又加了重重的砝码,“年前您拿出当年给咱们大小姐做的衣裙,说是梦到她及笄的时候,可惜大小姐因为生病没能办成宴席,心心念念的裙子也没穿上,这就托梦给您了。”
“是啊。”魏老夫人登时眼睛发酸,叹了口气道,“她这辈子,想必遗憾的事太多了。偏她就记得那一件……”
“那不如我拿去庵堂,在佛前烧给大小姐吧。”春妈妈赶紧接话道,“也算全了大小姐和老夫人的心愿。”
魏家大小姐是魏老夫人的死穴。
谁都知道,何况是春妈妈。
哪怕有了金孙,那也是不能触碰的地方。儿子有后,女儿仍然是身后凄凉,认下的儿女也成了侄子侄女。
对于生死,凡人无能为力。她所做的,就是尽力满足女儿的梦境,或者说她心里的巨大缺憾。
“好吧,你说得也对。”最终魏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就带着那衣裙去,再多带点供果和香油钱。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就悄悄的去,悄悄的回。”
春妈妈点头,这正应了她的心思。若是太惹人注目,好多事也是做不成的。
“对了,我屋里床头的小箱子带去。”最后魏老夫人又说,“那全是我抄写的经文,每年她生祭和死祭的时候都会会抄一册,你一并带去烧了吧。只求佛祖垂怜,以前做错的都算在我头上,这许多功德,都算在我女儿身上就好。”
春妈妈应了。
魏老夫人又似想起什么,“没忘记之前应了我的吧,那件事,对任何人也不能提起半个字。”
“我若说了,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安魏老夫人的心,春妈妈伸出了两指,立誓。
第二天天才亮,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春妈妈悄摸提摸去了城外。身边没带任何人,只一辆小驴车,上面拉了些箱子供品等物。
日上三竿才到庵堂门口,把驴车拴到外头,只看到灰衣麻鞋的白芷和茜草坐在门里面摘菜,其余半个影子也无。
“师太们呢?”她上前问。
白芷和茜草自然是认得她的,白芷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迎接道,“春妈妈,您老怎么来了。”
“问你呢,师太们呢?”春妈妈倨傲地说。
这两个丫头是魏家出身,在王府里时还高看一眼,现在伴着小魏氏落魄,将来也未必讨得好去,她就不必客气了。
白芷脾气好,倒没说什么,旁边的茜草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凉凉的道,“春妈妈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呢,这可是在佛祖面前,和气些吧。”
春妈妈就想发作,但一想到正事,就只狠狠瞪了茜草一眼。
白芷就连忙道,“前几天出现佛迹,城里城外的百姓都跑来上香。主持大师和各位师太怕……乱了佛门清净地,就受邀去城里讲法了。如今庵里只有一位师太留守,您要是想上香或者添香油钱,我引您进去就是。”
什么怕乱了佛门清净,分明是王府里的旨意,不许外头的人接触小魏氏罢了。
“那也没有其他人吗?”她问的是看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