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绮。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我的脑门上。

听到这两个字，我整个人都凉了下来。肩膀上的伤痛得我嘴唇颤抖，但是心裏的无尽忧虑和悲伤却让我几乎癫狂。

如果我死了，雪绮该怎么办？

交给王峰？开什么玩笑？

我会把雪绮交给这种离经叛道的人？

但是，我现在，却真的没有选择了。

现在我被整整五个人给压制住了。两个是有专业保镖身手的高手，王胖子膘肥体壮，难以应付，还有钱亦康和高明华两个人则完完全全就是疯子。

在这样五个人面前，我根本没有一丝丝生存的余地。

我到底该怎么办？

整整十二年。

我和雪绮一起度过了十二年，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今天死在这裏……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了。

雪绮还那么小，她都还没成年，还不能独立，她还不会做很多菜，很多事都不会做。如果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和雪绮一起做，我还没有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长，变成婷婷少女，我还想再听到她叫我papa时的甜甜的声音……

我真的不想死。

我也想去寻找我那已经从我记忆中淡去的妈妈，我还想再见到雨慧，听听她那虚无缥缈的火星语言，我也想再见见马伊可，看到她那温和柔婉的笑容，看着她像个教师一样细心教导雪绮，我也想见见唐梦嫣，她曾经告诉过我，或许有一天，她玩累了，会回心转意，回到我的身边……

我的人生中有太多太多的人了。我好想再见到他们。

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走。

我真的不想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阁楼里。

可是再残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胖脸，我的心裏充满了愤恨、失落和决绝。

我本想破口大骂。但是我知道，我哪怕骂上一千句话，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没有一句话能改变今天的结局。

“王峰……我知道我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但是，就算是看在我们六年的交情上，你要好好替我照顾雪绮。不要让她知道你今天对我做的这些事。”看着王胖子，我粗着气，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你说吧，为什么……你们要杀我，要对刘刚、胡波和吴之韩下手……让我死个明白。”

我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坦然接受死亡？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英勇就义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并没有崩溃。虽然全身都在颤抖，大脑有些混乱，胸口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但是，我还是保持那么一丝的理智。

“小东。”看着我，王胖子稍稍眯起了眼，神色有些复杂，他咽了口水，喉咙流动了一下后，有些歉疚地朝我靠近了一分。说，“小东，你想通了就好……其实，我……我也没想过会要对你下手。我是昨天才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对你出手的。之前，我只是照上面的意思，在你旁边监视你。”

“你们上面的人是谁？你们说的那个K哥？”看着王胖子，我嘶哑着声音问道。

“K哥是我和钱亦康、高明华的上司，他是‘机关’里一个干部。”

“‘机关’是什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小东。你还想问什么？”

“好……那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因为‘机关’想拿下三鑫公司。”王胖子看着我，说，“而且，说句实话，小东你这几天查的太快了。如果再让你查下去，会阻碍‘机关’的动作。昨天K哥给我派了保镖让我在这几天‘洗掉’你。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对你下手，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了茶香居，所以……只好提前对你动手了。”

听了王胖子的话，我几乎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机关’？还他妈的真是有意思啊，我他妈的也想参加啊！能让我加入吗？会员制还是推荐制？哈哈哈……去他妈了个逼！！”

“加入‘机关’的条件是有‘机关’干部的提拔，还有，要杀过人。”王胖子看着我，淡淡地说。“小东，你太正直了，不是一个会杀人的人。‘机关’不会让你加入的。”

听到王胖子的话，我心头一惊。

“杀人？王胖子你还杀过人？”我看着王胖子，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谁？”

“我的一个朋友。”王胖子看着我，淡淡地说，“四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离你家很近，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场火，是我放的。”

王胖子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劈中了我的脑袋。

无数的画面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四年前的火……我真的是历历在目。

因为那天晚上，我是和雪绮一起在阳台上看的火灾，那时候我们还当作是看风景，一边看火灾甚至还一边喝着饮料。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场惊天动地的火，居然是王胖子放的。

“那场火是你放的……？怎么会这样？”如果说之前我还不敢相信王胖子会这样背叛我，做出这样的凶残事迹来，那么现在，我是彻底相信了。

而我的心，也是彻底凉了。

“王胖子，我发现我真是瞎了六年的狗眼！”我死死地盯着王胖子，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愧疚悔意来，但是，哪怕我看透了他脸上的每一颗痘痘，我也找不出他有一定点的悔意，“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对刘刚他们下手？SIR2基因实验又是什么？”

“小东，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让你知道，那是‘机关’的一个重要项目，机关在全球的很多药物公司都分佈有实验室。三鑫公司和你爸的公司……本来也是‘机关’实验项目的分佈基地之一。三鑫公司分佈的负责人是钱亦康，你爸的公司的负责人是高明华。”

“SIR2基因实验是‘机关’最重要的实验项目之一。政府和美国FBI，甚至ICPO都在秘密调查，一旦那些资料被曝光或者泄露，对‘机关’会很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清洗掉所有的数据证据。刘刚、吴之韩和胡波都是知道SIR2实验的高层人员。所以……你应该清楚知道太多，又不是我们‘机关’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哼。然后……你们也想干掉我，再接管三鑫公司，把公司改造成你们的实验基地？”

“现在你清楚了。”王胖子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小东。我欠你太多。”

“王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当作过朋友。”我看着王峰，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

“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了。你说吧，你的那个朋友是谁？住在哪里？”

王胖子盯着我，不算大的单眼皮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好像要把我的脸记在他的脑海里。

而我也盯着他。

我盯着王胖子。

盯着这张我曾经无比熟悉，而如今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我知道，我这一生是不可能忘了这张脸了。

因为我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呵呵，王峰，你以为我是你那样的人？出卖自己朋友？王峰，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她的住址的。你们还是给我死心吧……”看着王胖子，我吐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