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秦城何用?”雷被沉默了一下,随即道:“我且问你,有汉以来凡七十年,出了几个秦城?”
“……”二毛一脸不解,“东家的意思是?”
“在当今世上,能对抗匈奴骑兵的汉军将领,共有几人?”雷被开始分析,“就说李广,空有飞将军之名,但在秦城出现之前,你可见他有一次率军踏入大漠过?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战绩,还是在秦城出现之后。而两年前,当时秦城仅领两千骑,就敢深入大漠深处,去烧了人家的老窝,此种行径,岂是一般汉军将领能够作为?”
“东家的意思是,对匈奴骑兵有大威胁的汉军将领,只有秦城一人,杀了他,便再无人能匈奴造成威胁?”二毛试探着问道。
“是也不是。若说大汉整个军中只有秦城一人有此本事,倒是过于绝对了。据我所知,此番第一次领军出战的代车骑将军衞青,就有不俗本事。”雷被道,“可是如何对付匈奴骑兵毕竟是大汉七十年来未曾解决过的问题,新战法出现了,也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胜任的,而要掌握千里奔袭深入大漠作战这种战术,能之者便更少。从古至今,对匈奴作战卓有成效者,不过李牧蒙恬两人而已。而他两人还都没有如何深入大漠过。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骑兵作战的新战术,一时之下,能有大作为者,少则一人,多不过两三人。”
二毛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等也不过是需要有限的几个脑袋,不会多了。”
雷被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也不尽然,这些都要看刘公如何安排,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你我只需做好分内事即可,无需多想其他。”
“明白了,东家。”二毛沉声道。
……
二毛离开之后,雷被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热闹的大街,西斜的残阳,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随即自嘲一笑,自语道:“杀秦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奈何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也只能是将错误继续下去罢了。刘公,您如此放纵公子行事,日后必生祸端啊!”
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自言自语有些无趣,雷被拍了一下额头,又顺手将黏贴在下巴上的胡须扯下来,摸了摸下巴,冷笑一声:“想不到我雷被,有一日却要来杀大汉的将军,呵!”
夕阳懒散的阳光洒在雷被身上,将他的背影在房内拉的老长。他掏出一块圆形玉佩,放在手里凝视了半响,神色渐渐有些痛苦。当夕阳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乾桑城开始笼罩在夜幕中的时候,雷被望着灯火满城的街道,失神道:“我雷被终究是无法做一个纯粹的游侠,妹子,你对为兄可是特别失望?”
他的话很轻,轻到都传不出窗外,便消失的无形。
……
日暮时分,大街小巷的行人开始稀少起来,人们要么已经窝在家里,要么正准备回家窝着。
这个时候秦城和两个仆人抬着一把梯子到了院子门前,在门前放稳之后,自己从小蓉儿手中接过一个纱灯,小心翼翼爬上木梯,在小蓉儿的注视中将纱灯在屋檐下挂好,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燃,双手护着点燃纱灯,然后将纱罩盖好。看到纱灯在黑夜中稳稳的亮起来,秦城满意的笑了笑,回头想小蓉儿打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加上院门点好两个灯笼,算起来秦城今日已经将院子里裡外外点燃了二十来个纱灯,到现在算是大功告成。
拍了拍手上的杂尘,秦城吩咐仆人将木梯放回去,自己看着里裡外外亮堂了不少的院子,感受着这些光照并不如何强烈但却很温馨的纱灯,秦城温暖的笑了笑。
“将军,为何今日你要将院子里裡外外都点上纱灯呢?”一直在给秦城打下手的小蓉儿,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有些好奇的问道。
“家嘛,总要有点温暖的色调,人住着才舒服。”秦城笑着回答道。
今日上街的时候,秦城偶然发现了在这个时代还未怎么流行起来的灯笼,一种熟悉的感觉让秦城最终决定买下一大批纱灯回来,将院子里裡外外都装饰了起来。对于在后世灯火通明的城市生活习惯了的秦城来说,夜晚院子里七八分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显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惬意的事情。况且有灯笼照着,感觉起来也确实温暖得多,家的感觉也更浓烈一些。
前世秦城在十八岁离家出走后便没有了家,一直到他含恨而终。所以对于家的感觉,秦城来得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因而即便是在这裏住不久了,秦城也没有得过且过的打算。
人要光鲜的活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面,终日疲惫,这个时候难得有一件能够让自己觉得舒服快意的事情,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
白馨歆在煮茶,动作流畅,神态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