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当事人,付冉的气焰反倒是焉了,明明素末神色淡然,一眼也没往那本暧昧的杂志上看,可付冉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侧了侧身,下意识地挡住了那杂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这么早。”
“要去一趟学校,约了人了。”素末朝她一笑,走下楼梯时,众人都看到了她背了包穿了鞋。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心想结束眼下的剑拔弩张,素末拉了拉付冉:“要走了吗?能不能载我一程?”
“虽然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走,不过既然你需要我,我这就去开车。”付冉伸手揽住她的肩。
因为个头高,两人在一起时,她总习惯性地扣住素末细细的肩膀。两名女子两种风格:付冉是高高瘦瘦的欧美风,一米七几的身高,深邃的五官,一身在加勒比海沙滩上晒出的蜜色肌肤,一头长卷发永远散漫地披着或者随意挽成髻;素末则是白,娇小的纤细的白,干干净净的,五官不特别深邃,却也俏鼻大眼红唇,尤其那一头黑发软软地披到了肩头上,那触感,总让江某人的洁癖手流连忘返。
其实随便来个人都会觉得付冉看上去更亮眼,可此时的江玄谦只觉得她搁在素末肩上的那只手挺碍眼。
这下子,他终于抬起头来,往素末的肩头看去。
对面的Joe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江大神哪江大神,终于舍得抬头了吗?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不过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江大神已经先开口:“慢着。”
这下不只抬了头,他直接踱步到素末面前,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付冉粘在末末身上的手:“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一只手习惯性地就要探向她额头。
可素末却往旁边侧了侧,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没有,这两天没睡好而已。”
那手堪堪地晾在了空气中。
“这么酷干什么嘛?我哥这是关心你诶。”Joe看到他家合伙人好像挺自然地收回手,在心裏狂笑了一阵后,开始打起了圆场。
当然,虽说是打圆场,可你听这字里行间,哪个字不带着浓厚的幸灾乐祸?“你别看我哥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昨天还吩咐老锺呢,说你最近调香调得疲劳过度眼圈发黑、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让老锺给你抓紧时间补一补……”
“就你话多。”淡淡的来自于沙发的声音,原来是江玄谦退回到沙发上了。
素末没接这茬话,看上去也压根儿没领情,只是朝Joe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声音依旧柔柔的细细的,却不知为何,充斥着冷漠的疏离感。
“看来小姑娘真的生气咯,”等人走远了之后,Joe笑眯眯地蹭坐到他哥身边,推了推他:“怎么办?”
江玄谦没理他,又拿起那本《易经》。
可当然,Joe才不会放弃,笑眯眯地往他身边更近地坐过去:“你说你,没事儿和那网红搅什么嘛?这下把咱末末都给气到了,你看看她那脸色……”
“什么时候我捧个人还得看她的脸色了?”
是啊,不用看人家的脸色,可你倒是瞧瞧自己刚刚是什么脸色!
当然这么打脸的话Joe可不敢当着大神的面直接说,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瞳,挺委婉道:“我这不是担心咱末末嘛?你看她那小身板弱得,一副面黄肌瘦发育不良的样子,现在再被你这么一打击,啧啧啧……”
“闭嘴。”
“行,行,我闭嘴。”Joe使劲憋住笑,端端正正地坐在江大神身边,不一会儿,又斜过眼去瞧大神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表情。
也难怪付冉总要说这家伙的出生是用来搞笑的:明明是传说中最绅士高贵的英国人,据说他妈妈那边还混了点贵族血统,可奈何为人秉性全遗传了他那来自中国的爸,一笑起来,话一说出来,萌贱萌贱的样子简直白瞎了他那一张帅气的混血面孔。
“我说哥,”这么静了几分钟,Joe又坐不住了:“讲真咱这样对末末好像不太厚道吧?你看,她两年前才被那个尹娉婷和尹娉婷她妈给赶出来,你两年后又和尹娉婷……”他用两手食指比了个点点点点点。
江玄谦这才搁下书:“对她好有用吗?白眼狼一个!”
“什么意思?”
江玄谦没有说话了。一阵风吹过,窗外万花香又起,争先恐后地从敞开的后门口挤进来。
他转头看向那一片绽得正怒的姹紫嫣红:百合开得清新,木槿绽得娇美,一串红盛得鲜艳又热烈,只薰衣草的那一片,近几天突然少了不少。据锺先生说,是被那小东西摘去做精油了。
良久才回过头来,江玄谦重新拿起书,淡淡道:“下周回伦敦时把我妈的病例也一起带走,还给Dr Smith。”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要来呢,现在为什么又要还给我妈?”
他眼睛眯了眯,看不出是喜是怒,话中意思却是对上了方才那一句“白眼狼”:“你口中‘面黄肌瘦发育不良’的丫头昨晚去翻我抽屉了,你说,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