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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鸾决定,暂时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们。</p>
国公府高墙大院的,朱红的六扇大门并排,远远的守门家奴看到爵爷的马过来,便开门迎他进去,顺带着连爵爷带回去的人也一并进了府。</p>
苏青鸾看着他们进了国公府,苏青鸾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徘徊。</p>
幸好上树爬墙这种事难不倒她,绕过偌大的朱门朝后边走去,正当她想要爬墙进入的时候,侧边的小后门处却传来人声。</p>
“就这,门给你开着,倒完了泔水吱一声。”门子嫌臭,捂着鼻口开着门就转身入内。</p>
苏青鸾看去,是倒馊水的一对老夫妇,点头哈腰的对里面门子应是,如何就进进出出在门口忙和着。</p>
看到他们,苏青鸾略微一顿,不爬墙了。她跳下来拍了拍手,然后朝那在外头的老妪走去。她倒没有嫌弃的样子,而是走近前去,看了看那车泔水。</p>
扯开了一抹笑,“大娘,这活累,我帮您一把吧!”说罢,她便要弯身下去帮忙。</p>
那老妪见苏青鸾一身锦衣装扮,没认出她女儿身来。翩翩少年哪里能做这事,老妪连忙阻止,“哎哎哎,这哪能让公子做这种粗使的事。”</p>
苏青鸾打住了她,帮忙着将那一桶馊水提上车,“看到老人家就想起了我去世的娘亲,她当年也是从这馊水里把我养大了,哎……子欲孝而亲不在。”苏青鸾做出一副悲恸的模样。</p>
原来是睹物思人了,老妪一下子释怀了,“难为公子有这片孝心。”</p>
老妪是个老实人,苏青鸾开始旁敲,“这大户人家的泔水不好收吧,我见那门子态度忒差了。”</p>
“脸色差了些,就是大户人家鱼肉多,没得挑。”老妪笑着说,“只是每日得按时辰来,便不敢误了人家。”</p>
“哦,”苏青鸾语气若有所思,又问:“那……整条街都是老人家在收吗?”</p>
“不止,南安街那头也是老头子在收的,干了几十年。”</p>
听到这话,苏青鸾顿时来了激灵,“南安街那边,不是有家牡丹楼嘛。”她迟疑了一下,干脆又说:“老人家,半月前牡丹楼后头,你收泔水时可曾遇见过什么事?”</p>
“什么事?”老妪一脸狐疑。</p>
苏青鸾忽然觉得,或许问错了人,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p>
正巧这时,那老头板着桶出来,“半月前啊,那事我知道啊,一屋子泔水都被洒了,也真是奇了怪了,富贵人家臭毛病吧!”</p>
“平时嫌臭的东西,那日他们都沾得臭烘烘的。”</p>
那老头嘀咕着,苏青鸾当即来了兴趣,“老人家可记得真切,就是半月前?”</p>
“怎不真切?”那老头将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拿下来擦了擦,“那日我转进巷子里,却偏巧遇到爵爷一身臭烘烘的出来,一脸晦气的样子,还有……还有县太爷呢。”</p>
“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咱也不敢问,进泔水屋子里一看,撒了满地……还有,还有……”那老头说着说着,却不敢往下说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时之间又懊悔自己话说得多了。</p>
苏青鸾看老头话到嘴边又止住的模样,心中知晓他是怕惹事,她兀自接了下去,“还有个被**的姑娘,对不?”</p>
老头忽然瞠大了双眼看着苏青鸾,一副受惊的模样,“公子怎知的?”</p>
苏青鸾苦笑了一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老人家放心,此事不要对别人说。”</p>
像他们这种穷苦人家,事情又涉及玺爵爷和县太爷这等人物,自然是闭口不言来得安全些,苏青鸾吩咐完了之后,两个老人家又埋头干活了。</p>
苏青鸾本想找机会进后门的,但鬼使神差的却又了一句,“玺爵爷这等尊贵,泼了一身泔水怕不是得大发雷霆?”</p>
“可不是。”老头子应了句,“当街鞭打了好几人,不过这大户人家的衣料也是真香,爵爷当时脱下的外袍被我捡了去,浣洗过后,还有淡淡的香气呢!”</p>
苏青鸾笑笑,没有理会。</p>
可却在此时,那老妪也开口,“可不是,哎哟,第一次闻到这种梅花和桂花的味……”</p>
苏青鸾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返回去,凝重的问:“老人家,你们是说玺扬阳身上的衣物,不是麝香,是桂与梅香?”</p>
她的脑子忽然轰的就一下,顿时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花,得到了这两老频频点头,更加笃定了苏青鸾要进玺府一探究竟的心。</p>
与书生有关的联系,又多了一重。</p>
苏青鸾趁着没人在意的当间溜了进去。</p>
要说这国公府,还真是大呀!</p>
从后门饶进,进了三进还有三进,过了亭台绕过水榭,苏青鸾一路遮遮掩掩,偶有一排着装统一的婢女路过,她只好躲起来,等待那些插着斜斜小钗的摇曳的身姿远离后,才又出来。</p>
“玺府这么大,这可不好找了呀!”苏青鸾正当迟疑的时候,忽然隐约间传来了极其熟悉的哀嚎声。</p>
“喔嚯嚯,喔嚯嚯……”</p>
“白玉骢!”苏青鸾喜出望外,这头蠢驴,脾气差,叫声也难听,可在这会倒是极好的辨认标志,她往驴叫的方向寻去,果真找到了一处厨房。</p>
大户人家的厨房,就是气派啊!</p>
就是那屠宰处都堪比屠户家精细,砍刀片刀一应具全,就是里边的火灶都肚囊不一,厨娘个比个的娇俏,进进出出好生的忙碌。</p>
而那头驴子,爵爷特意下令的,“吊着,让血冲脑门,它喜欢撞嘛,就等它冲上脑门撞开驴头。等那脑门的血一热,庖丁再上,趁着血液沸腾的时候杀了这驴,涮锅正香。”</p>
故而,此刻厨房内外忙成一片,只有在前面空地处的桩台上,那头灰驴被四蹄朝上吊着,一直在“喔嚯嚯,喔嚯嚯”的哀嚎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