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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回到后院去,苏青鸾原本的担忧,在拨开衙役等人的时候,却呆住了。</p>
的确是小药,但……热闹起来的,却是白玉骢。</p>
刚才那个出去买酒的衙役满脸通红,见萧肃容回来,不禁凑到他过年前去,“这驴,酒量也忒差了点吧?”</p>
“叫你兑水。”萧肃容提醒。</p>
可衙役却满脸为难,“兑了,鬼知道它这么能饮,咕噜噜的跟不要命似的。”</p>
萧肃容是见过白玉骢发疯的样子的,但是怎么都没想到它会在这,此刻见它撒足狂欢,围着小药不停的狂奔,时不时撅起前蹄将院中的东西掀翻,所有人都拉不下。</p>
萧肃容忽然想到了什么,“冰刀呢?”</p>
冰刀是云城独有的酒。</p>
这里边关城池,朔风如刀。将士们心血刚硬,擅喝烈酒,于是就有了当地一种如同烧红了刀子般滚烫的烈酒,正适合这里的人喝。</p>
萧肃容多年未饮了,这次正好想带点给苏青鸾。</p>
可那衙役说:“我放在院子里了。”但说着话的时候,他双目圆瞠的看向那头灰驴,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p>
偏巧,衙役看向驴子时,驴子也正好看向他。</p>
也不知道是否错觉,他竟然看到了这头驴子唇角歪斜了一个角度,用云城最近闺阁少女的话来说,就是冲他邪魅一笑,颠倒众生。</p>
他居然被一头驴子邪魅一笑了。</p>
萧肃容没有办法了,求助的看向了苏青鸾。</p>
苏青鸾只是担心小药出事,但现在看来,白玉骢这么一闹倒是让小药开怀了许多,看样子也不错,至于这院子里一片狼藉。</p>
苏青鸾想了想,耸耸肩道:“我劝你们,最好让开一地给它撒个够,否则的话,驴子逼急了会咬人。”苏青鸾不忘吓唬一下他们,“这驴子平时我可是用来拉义庄死人的,阴得很。”</p>
说着,她拍了拍那衙役的肩膀,“好生看守着吧!”</p>
那衙役一脸难色,苏青鸾却打着哈欠对萧肃容说:“今夜怕是找不出什么了,明日,咱们上牢里溜溜。”</p>
或许,在那里面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p>
就在苏青鸾转身要朝房间里去的时候,却遇到了匆匆赶往前头的君无双。</p>
看君无双身影似乎很匆忙,就连在前面带路班头也同样步履匆忙,紧紧执着腰间刀往外走去。</p>
苏青鸾好奇,拉着身旁的衙役问道:“大半夜了,你们大人如此匆忙,去哪里?”</p>
衙役看了一眼,“哎”的一声道:“西宁巷的一个老头,老伴死了三天,他也睡了三天,这不怕他出事,大人亲自去看。”</p>
这话,萧肃容听着都觉得不对,“老人身死,怎么弄到这司理院来了?再说了,这事也不归你家大而管。”</p>
君无双掌管的是刑事要案,这种老人家生老病死的,的确怎么都抬不到君无双跟前来。</p>
可那衙役说:“本来是不归我们司理院的,但这老人家的儿子失踪了,案子正好在咱们院子里压着呢,老人是关键,这要一睡不醒怎么办?”</p>
“他儿子?”萧肃容疑惑。</p>
衙役点点头,“是城防军的,军士失踪可不是一般事,事关城防,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得司理院管?”</p>
“军士失踪,这倒是闻所未闻。”萧肃容说着,不经意和沉默在一边的苏青鸾对上了一眼。</p>
却见她紧抿着双唇,方才那副戏谑的模样此时已经荡然无存,而是沉吟在当处,似乎在盘算着什么。</p>
那衙役没注意到苏青鸾,径自接着萧肃容的话,“可不是,已经不止一个了,这城防军要是都防不住,百姓还怎么过活,这案子大人可头疼呢!”</p>
衙役边说边往君无双那边去。</p>
留下在院子里依旧带着小孩狂欢的驴子,以及苏青鸾他们。</p>
“在想什么?”萧肃容问。</p>
从刚才起,萧肃容就发觉到她的沉默了,这不像苏青鸾的个性,必定是想到什么。</p>
果不其然,她冲他颔首,“我在想,城防士兵失踪,与你的案子,会不会有关系?”</p>
萧肃容听后一愣,仔细思了思,但又否决了,“应当无关,否则的话,父亲不会交付于我,又交付到司理院来。况且,这案子是在阴兵案之前的,联系不到一块去。”</p>
说着,萧肃容一顿,小声的朝苏青鸾笃定的道:“而且,无双不会瞒我,若真与阴兵案有关,他不会按着不说。”</p>
苏青鸾抬眸看了他一眼,见萧肃容眼中尽是对君无双的信任,她不禁轻哼了一句,“你就那么相信他?”</p>
这句话,浑然是萧肃容从无想过的。</p>
苏青鸾这么一说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而后,却又忽然笑了起来,一副你想多了的模样,“青鸾,或许你并不了解无双是什么样的人。”</p>
曾经年少时,楼头相送时,那时候两人皆都只是受教于同一夫子罢了,并无其他深交。</p>
无双嫌他手脚不知轻重,肃容嫌他迂腐古板,两人别说同谋了,就连同行都未曾有过。直到十年前突变的,萧肃容一夕之间忘却了许多事,一夕之间他成了人人嘲讽的失心疯少城主。</p>
就连父亲都弃了他,谴他离去。</p>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知道君无双立于城楼上目光相送。那时候,他不便现身,只从城中寻了个卖花童子捎去一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