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鲶双肩抖动了一下,蓝小翅说:“所以,他是你杀的吗?”
金鲶说:“我……”
蓝小翅说:“依照丹崖青壁的规矩,杀一人和杀百人没什么不同,你想清楚,这可是要抵命的。”
金鲶说:“我……确实是受三王爷指使,以血热散杀死红鹰。我无话可说。”
蓝小翅点头,然后去看金芷汀兰:“三王爷,这个大夫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对你很忠心。看你的作风,也是个仁慈的人,没理由为了自己的恩义,让别人替你送死。”
金芷汀兰沉默,片刻,说:“金鲶,你……”
金鲶双目含泪:“三王爷,金鲶自己做的事,无怨无恨。”
蓝小翅说:“好一个无怨无悔。不过可惜,红鹰死于血热散的事,只是我听说他死前曾高热不退,随口说的。”金鲶愣住,蓝小翅说:“我想,三王爷既然不想追究真凶,应该也不会让你查验尸首吧。”
金鲶果然慌了:“这……”
蓝小翅说:“你既然承认是你杀死了红鹰,却连他的死因都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也好奇的话,温阁主应该可以让云采真重新勘验尸首。”
小小的人儿在场中谈笑若定,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温谜微笑,说:“当然。”声音有一点骄傲,也有一点温柔。
云采真上前,重新验尸,半个时辰之后,他说:“红鹰的伤口有感染,会导致他死前高热。但他真正的死因,是之前有内伤,功力被废之后,内伤复发。而有人似乎深知这一点,以恰到好处的功力,使他内伤加剧,直至死亡。”
温谜问:“是否需要开膛?”
云采真说:“可以,不过事实可以肯定。”
蓝小翅说:“如此一来,事实就很清楚了,凶手一定是四十四战鹰之一。而且金鹰、银鹰因为一直照顾受伤的红鹰,嫌疑最大。”
金鹰说:“蓝姑娘!”
银鹰已经跪下:“蓝姑娘,你可不能信口胡言啊!我不想再挨打啊……”一边说一边爬到金枕流身边。
蓝小翅说:“该打还是要打的。不过我一向看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而我又不够时间查你们四十四个人的底细。所以我去了一趟钱庄,查了一下鳍族皇子金漱石的钱账明细。我想他如果让人做这么大的事,应该也无外乎就是利诱、威逼吧。”
金鹰的脸色慢慢变了。
蓝小翅说:“结果我觉得很奇怪,金漱石每个月会定期以一个叫‘空蜓’的名字存一笔钱。然后我又花了好多时间去找这个空蜓。唉,你们鳍族的效率可真差。”
金鹰慢慢说:“你找到她了?”
蓝小翅说:“费了牛劲了,终于找到了。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
金鹰双手颤抖,终于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蓝小翅说:“没怎么样啊,就问了她一点事。哦,她不肯说,后来我一生气,就把她怀里的婴儿掷地上了。啊,那血溅在她脸上……”
金鹰突然身影一闪,冲过来,微生瓷和微生歧同时抢出,瞬间将他压得跪倒在地上。金鹰说:“你居然敢这样对她!”
蓝小翅说:“就是为了她吗?连主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
金鹰双目赤红,可是在看了一眼金枕流,默默地低下了头。
蓝小翅捂着嘴偷乐,说:“我骗你的,她眼睛看不见,又生得那么漂亮。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我只是说我是她相公的朋友,最近她相公的主子遇到一点难事,没空回家。托我去看看她。还给了她一点银子,哦对了,鳍王你要记得给我报销。”
金鹰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
蓝小翅说:“现在,我觉得你可以说出真相了。毕竟如果别的人去,可能没有我这么懂礼貌。”
金鹰说:“太子殿下,我……我对不住您!”一挺身就准备咬舌自尽,微生歧手疾眼快,一下子将他的下颚拎脱了舀。
金枕流说:“你是我大哥的人?”
金鹰不说话,蓝小翅说:“说吧,我把她们母子送到丝薇王后那里去了,嗯,王后很喜欢那个小婴儿。他们很安全。”
金鹰终于挣开微生歧和微生瓷,说:“我……我从小就是漱石皇子的人,是他将我送到殿下身边。”
金芷汀兰说:“不!”
金鹰却还是接着说:“因为殿下待人宽厚,他不放心我,所以控制了红鹰的爹娘。是他命我和红鹰从殿下账目中做手脚,将一百八十七万两白银分批转出去,但是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金枕流问:“红鹰是你杀的?”
金鹰说:“是的。但,这是他的请求。那天,殿下找了金大夫为他诊治。他武功尽失,又失一臂,无用之人还劳殿下这般关心。我们这样的人,也是有心有情的。夜里,他托我将太子给他的银子转交给徐妈,然后求我动手了结他的性命。我知道他以前受过伤,只一掌,引发了他的旧伤。他不肯喝药,到第二天夜里就死了。”
金枕流说:“你有妻儿了?为什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过?”
金鹰说:“空蜓……是羽族人。我并不想将她暴露在危险之中。可是……可是漱石太子发现了。”
金枕流喔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声音很失望。他当然发现不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监视过他的部下。
金鹰跪下,额头用力磕在地上:“金鹰这样的卑微小人,怎配与殿下为友。”
金枕流转头,看向金芷汀兰。金芷汀兰也在看他,许久,他终于上前:“爹。”
金霈泽说:“三哥,你一直就知道是漱石?”
金芷汀兰说:“五弟,漱石毕竟是你的儿子。鳍王之位本应该传给他。这么多年,你一直偏宠枕流,是我与枕流亏欠他。”
金霈泽说:“放屁!那个逆子竟然敢干出这种事来,他就是……就是……”突然发现,如果金漱石罪名坐实,一样难逃一死。
他沉默了。
蓝小翅说:“怎么?舍不得了?”
金霈泽说:“来人,去抓漱石皇子前来丹崖青壁。”说完,慢慢咬紧牙关,状若万箭穿心。
金芷汀兰说:“五弟!”
金霈泽说:“三哥,我们永远是兄弟。”
鳍族皇子金漱石被抓到丹崖青壁的时候,金芷汀兰执意不肯离开。金霈泽牙关都在抖:“你购买那么多昊天根,到底用来干什么?”
金漱石只是笑:“原来你还会关心我想干什么吗?你的眼睛还能看见我吗?父王。”
金霈泽说:“漱石,你是我的儿子。”
金漱石说:“原来你知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夸奖过我一句?为什么我那么努力,最后你却要把王位传给一个不能见光的杂种?!他真的配为鳍王吗?”
金霈泽说:“闭嘴!”
金漱石狂笑:“嫌我说得难听吗?你让自己的王后和自己的哥哥通奸!你让鳍族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难道你觉得这好听吗?”
金霈泽说:“漱石,这是我们欠他们父子的!当初王位本来就是你三皇叔的!”
金漱石说:“成王败寇,何来欠谁?!”
金枕流总算是明白了,他说:“我从来没有打算跟你争什么,皇兄。以前我总是奇怪,为什么三皇叔总是督促你的学业,却对我不加管束。我很困惑,为什么他可以整日教你骑射,却任由我牵猫遛狗,惹事生非。”
金漱石说:“那只是因为他虚伪!若非如此,父王怎会受他蒙骗?!”
金霈泽说:“够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购买如此之多的昊天根,绑架八百余村民,到底是想干什么?!”
金漱石说:“我……”话音刚起,突然嘴裏涌出一股血泉。金霈泽等人一惊,云采真同时抢身上前,然而只来得及施了一针,金漱石已然气绝。
云采真一把脉,说:“他服药至少有两个时辰了,毒入肺腑,五脏六腑都已经烂穿了。”
蓝小翅站在旁边看,呵,有意思,是木冰砚的看家毒药,名字叫“天无绝人之路”。
名字是蓝翡起的,当时他轻摇着华丽的羽毛扇,笑着说:“天无绝人之路,至少你还可以死嘛。”
所以起了这个名字。药初服时无色无味,也无痛苦。两个时辰内全无异样,但是一旦发作,五脏俱穿,神仙难救。
可是这就很有意思了,用这种毒,自杀当然干脆。但是若是下毒害人,也是妙极。如果有人对金漱石下毒,那么他此刻应该是急着离开鳍族了。抄近道直接赶往葬星岭,或许能截到。
可是她站着没动——这货本来就该死,害老子跑得差点断了腿。他杀自杀,关我屁事。
金霈泽抱着金漱石的尸体,悲痛难言。金枕流和金芷汀兰站在一边,同无言以对。
微生歧这时候当然也不用站到角落了——全场都在打量他。死宅的大神啊,见上一面以后可以吹上一辈子的牛逼了。
微生歧怒瞪了蓝小翅一眼:“你一个女儿家家的,不思嫁人生子,天天东跑西跑!抛头露面,不怕失了温谜家风?!”
蓝小翅得瑟,摇晃着小蛮腰:“我就不嫁人,我气死你!”
微生歧确实是快要气死了,养个儿子真是球用没有!好想打昏扛走啊!!